夜风温柔，带着初春丝丝缕缕的微暖，拂面而过。

云窈与姜氏兄妹吃饭，话题不深。

人事变化在转瞬，前途未定，敌友不明，云窈和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永远停留在往昔。

她接受任何的改变，或好，或坏。

至少今日，他们对彼此还算忠诚。

云窈起身要回，姜燕瑾道：“我送送你。”

云窈：“这么几步路，送来送去有什么意思？叫佣人瞧见了，少不得搬弄口舌是非。大家族的佣人们真可怕，比情报部门还精明。”

姜燕瑾和姜燕羽都笑了。

送云窈到大门口，姜燕羽就说他们姜氏也如此，好些时候消息往往先从佣人口中传出。当然，真需要保密的时候，遣散在跟前服侍的人，也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云窈慢慢消失在小径尽头，与夜幕融为一体。

姜燕羽却发呆，眼中满是失落。

姜燕瑾回头问她：“怎么？”

“我有点难过，好像失去了云窈这个朋友。”姜燕羽道，“盛家的人总在想方设法打听她，他们恨她。”

姜燕瑾拧眉：“这恨得莫名其妙。”

“因为云窈盖过了盛昭风头，七爷又打断过盛昀的腿。”姜燕羽道。

姜燕瑾愣了愣：“你什么都清楚。”

“是呀，所以才难过，感觉无法调和。我既没办法让云窈变得不那么美，也不能让时光倒流，七爷赔一条没有受过伤的腿给盛昀。”姜燕羽说。

姜燕瑾：“盛家并非良缘。”

姜燕羽：“盛家对云窈，绝非良善，对我又没什么。”

“你真看上了盛昀。”姜燕瑾不是反问，语气笃定得有点发沉，“你现在脑子不清楚了。”

“我这又不是私定终身，跟我脑子是否清楚有什么关系？”姜燕羽不悦，“哥，你别说这些丧气话了。”

兄妹俩话题因此打住。

云窈往回走，路过席墨渊院子时，没有打扰，而是一个人在小竹林坐了片刻。

接下来几日，燕城变了天，那点温暖都消失不见了，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寒雨。

室内更冷，云窈那件葱绿色小袄再次派上了用场。

她让长宁帮她买了针，她打算做刺绣。

上次答应了程立，要做一副发绣送给他，作为他的生日礼。

云窈当时答应了的。

答应的时候，云窈心中并无所属，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擅长发绣的盛娘子，她一生未嫁。

一旦心中有了人，青丝再赠他人，不管用什么方式，都不太恰当。

买卖倒是可以。

云窈既然答应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反悔。

一个人的头发，色泽也不是统一的，需要提前依照要绣作品的样子进行分类。

云窈头发又长又密，到了夏天特别热，故而她让长宁帮她从后颈上方剪下来一缕，再慢慢分拣。

“小姐，我记得盛娘子说，发绣原本是信女绣给菩萨的。老夫人信佛，肯定很喜欢发绣，您要是想做七太太，可以用一副发绣讨好老夫人。”长宁说。

云窈顿了顿。

她一边伏案理头发，一边道：“这个时候，你倒是有点脑子。”

“真的嘛。”长宁没有停嘴的打算，“盛娘子眼睛不好，这几年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好些时候没有绣品问世。

老夫人肯定想要发绣，而您是盛娘子真传的，完全可以讨巧。”

“天下发绣流派分十几种，你当只盛娘子会？不过是她名声比较显赫。”云窈道，“再说了，老夫人一生富贵，什么时候想要发绣都可以，她会没有？估计堆成山了。”

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