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手指却轻抚了一下我腰间衣料。
「嗯?」
微微上扬的嗓音淡漠依旧,似乎想确定什么,两指轻轻搓了一下。
我今天穿的是宋锦质地的旗袍,轻薄贴身。
他这么一搓,是连我腰肢也一起搓。
察觉他的举动,我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叫喊,反手拔下发簪,狠狠刺了下去。
一击即中。
尖锐的发簪擦过皮肉,他却一声不吭,只缓缓放开手。
云层稀薄,露出了月色。
深不见底又漫不经心的一双黑眸,含着些许兴味探究,正正与我对视。
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
并不喜欢被人压制的感觉,我后撤一步,扭头就走。
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啧」,好像还有不明所以的低笑。
我皱皱眉,把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登徒子丢在身后。
回到包间,晏总说,晏琛马上就到。
几乎是话音刚落,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伴随明瑶甜腻的「晏琛哥哥」一起响起。
在父亲的催促下,我缓缓站起身。
嘴角漾着恰到好处的温婉浅笑,慢慢看向来人:「晏先……」
那张脸落入眼中的同时,我蓦地没了声音。
刀削斧凿刻出的英俊五官,短发西装,腿长宽肩,体格健硕。
深不见底的眼瞳像极了桀骜隼眸,既锋利也慵懒。
一如当年,纹丝未变。
「小孩儿,我看出来了,你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可你光是胆子大没用,还得学会狡猾、忍耐、示弱。
只有这样,才能把比你强的人玩在掌中,而不是落在别人的手心里……」
……
我轻吐了一口气,笑容中掺入几分真意:
「晏先生,初次见面,我是明殊。」
「是初次见面吗?」晏琛薄唇似笑非笑,黑眸凝住我,「好像,不是吧?」
我心跳一快,以为他认出我了。
可他又漫不经心的一勾唇峰:
「你出生的时候,我抱过你,小小一个,雪团子似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缠了股绻,喃喃的,像是在笑。
父亲立刻附和:
「明殊出生时,小琛九岁,这俩孩子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
服务员送上温毛巾,他擦了擦手,一道血痕引起了关注。
「小琛,你手背怎么了?」晏总问。
晏琛淡然自若地说:「被猫挠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父亲语带关切。
「已经很小心了。」
晏琛支着下巴,看向我:「可那只小猫爪子太利,下手够狠……」
他这么说着,视线慢吞吞挪到我发髻上,又悠悠然地挪回来。
朝我笑:
「不过,也不怪它,谁叫我先摸了它的肚子呢。」
餐桌下,我攥了攥手指,歉意地望向他,声音纤弱无辜。
「刚刚……」
「刚刚,我在公司处理事情,让你久等了。」
他截下我的话,嘴角的笑容加深:「我的……小青梅。」
我轻抿着唇,耷下眼睫,很是害羞无措的样子。
晏总责备道:「别口无遮拦的,明殊是个文静的孩子,你注意着点。」
「哦,」他又笑,「文静?嗯……是挺文静。」
一顿饭吃吃喝喝完,父亲领着继母和明瑶先走,刻意留下我,给了两个人相处的机会。
明瑶走时不情不愿,狠狠瞪我半天。
我和晏琛在会所闲逛,走到长廊转角时,他忽然抽走我发髻上的珊瑚簪。
长发如瀑布般落下,我瞳色一晃。
他把玩着发簪,闲闲地靠在柱子上,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着我。
那双黑眸里带着几分笑意,以及欣赏,还有一簇跳动着的火苗,埋藏在眸子最深处。
「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下手果决,还有就是……长得漂亮。」
「晏先生对我满意吗?」我柔柔地问。
「如果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关系,很满意。
「如果是睡在一处墓地的关系,还不够。」
做普通夫妻可以,做灵魂伴侣不行。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不以为然,反而笑容款款地告诉他:
「可我将来想海葬。」
晏琛把我送回明家,临下车前,说周末有个游轮聚会,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
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明瑶守在大门口堵我,劈头盖脸地质问:
「你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把晏琛让给我吗!」
我望向明瑶气急败坏的样子,软声说:「周末有个游轮聚会,晏琛会去,你和我一起,我帮你制造机会。」
明瑶冷嗤,不屑睨我:
「算你识相。」
摆脱了明瑶,我回到房间,开起视频会议。
我边听娃娃脸的少年讲解设计理念,边低头审阅设计稿。
末了,他眨眨眼:
「勾引晏氏总裁的美人计成功了吗?」
我说:「和他结婚问题不大,但要他帮忙可能很难。」
「你还要和他结婚?」朱彦声都变了,「这和计划的不一样。」
「计划没有变化快,不结婚只可能是合作伙伴,但结了婚,我就是晏氏的女主人。」
「可——」
「我是个成年人,不做选择题,」我看向他,缓缓扬唇,「人和势,我都要。」
朱彦沉默半晌,忽然问:「你念念不忘的初恋,不找了?」
我笑而不语。
不用再找了。
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