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顾行止七年,但最终选择退婚的人也是我。那一年,渡云寺大火,我从断木中爬出,正巧看他疯了似的往火场里冲,却在看到周黛的时候,静了下来。璧人遥遥相望,我擦了擦脸,独自下了山。从此也明白了,有的东西,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强扭过瓜来要尝,也不过是满嘴苦涩。...
「自然。」
我抿了抿唇,无奈地吩咐林琅:「那都取来给殿下,告知顾世子,本宫爱莫能助,叫他另想办法。」
魏淮昀闻言单手撑地站起,掸了掸衣袍,背着光极欠地笑道:「顾世子何须想办法,你去告诉他,若想要血燕,来求本殿下便是。」
林琅偷偷瞥了我一眼,看我没反应,便领命去了。
这下子魏淮昀也不要哄了,心情极好,赏脸似的拉着我起来:「走罢,姑且让方大师给你画一画我。」
说话间他的长眼、薄唇都是挑着的,被满树红花衬得格外晃人。
魏淮昀没骨头似的靠在长亭里任方原钟画画,他约莫是困了,竟阖上眸子睡了。
秋风如今还不清冷,带着丝丝凉意吹落一树枯叶,有一片很不乖巧,飘飘荡荡落在他的发间,我正巧从书里抬头看见,就顺手给他摘了去。
这一幕落进方原钟眼里,恰好成了一副秋日画卷,被笔墨晕染开惬意温柔。
顾行止也再度走来,站在画前,垂眸看着,不言不语。
偏生这样的寂静却搅和了魏淮昀的美梦,他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打眼就看到顾行止立在画前,原先因为刚睡醒而带着些许乖巧的神情尽数消失。
转成了被进犯领地的阴狠,少见又毒艳。
他起身绕过去,抱胸瞧着那画,视线刚碰上,眉眼就沾了几许风流,像只得意的大猫:「方大师倒真是画得不错。」
顾行止眉眼轻微一折,因着我对他的情绪极为了解,这才发现,心里骤然一闷,就想离去,却被他出言止住。
「还请公主帮忙,同三皇子殿下好言借些血燕,缓祖母之疾,行止感激不尽。」
我扶着柱子看向魏淮昀,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温柔:「你可愿意?」
魏淮昀慢悠悠眨了两下眼睛:「哪有借东西不还的道理,不若我与世子易物。」
「殿下请讲。」顾行止没什么犹豫,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用血燕换周洛送给你的东西可好?」魏淮昀微微弯腰,伸手轻触画中女子的眉眼,笑得格外蛊惑,「应该不亏吧。」
听得此,我宽袖中的手不由收得极紧。
他予我的,已成灰烬。
我赠他的,若再还来。
那这七年,我与他到底还剩下什么?
无人可以证明的回忆,满城乐道的豪夺。
顾行止没搭话,偏头轻轻睨了我一眼,然后笑了起来:「可。」
他极少笑。
此刻便似冰雪消融,梨花盛开。
当真是毫无挂念。
等顾行止离开后,魏淮昀憋了半天的火气才撒出来:「还看什么?眼珠子都要掉他身上去了。」
正想道歉,便有侍从托着锦盒来了。
锦盒开着,露出里头银白色的狐裘,天气渐冷,魏淮昀前些日子特差人给我寻来的,银狐皮毛,万金难求。
他看见这狐裘自然更是一肚子邪火,讽笑一声,扬手打翻砸进池中,溅起大片水花,冰凌凌的,好似下了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