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爸不在,张姨着急地跑过来询问我有没有受伤。
「张姨,我不过是出去和朋友玩了一个通宵。」
她担心地追问:「真的吗?不是……殉情?」
我傻了:「殉什么情?」
张姨叹了口气,说道:「江梦昨晚本来要在这过夜,她儿子突然满身酒气地回来了。我当时已经睡下了,但是听他们吵得凶就也出去看了看。」
「江厌?他半夜又来了这里?」
「是的。」张姨拉住我的手,「他说你们早就认识了,一直在交往。江梦要是敢和叶总在一起,他就让她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你说说,他说得多吓人啊,这不是殉情是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小子疯了?」
明明昨晚被我赶走的时候,还一副遭了欺负的哭唧样。
「他们在客厅吵的,你现在去调调摄像头,应该能回看。江厌那个孩子,看起来文绉绉的,没想到为了你们的事不惜顶撞他妈……」张姨拍了拍我的手背,「伊伊,我在你们家做家政这么多年了。宁姐去世后,我其实明白你心里的苦。经过昨晚江厌这么一闹,江梦吓得脸都白了。应该不会再和叶总领结婚证了吧。」
「谢谢你,张姨。」
我回到自己卧室,在手机上调了昨晚的客厅摄像。
拖动播放条的时候,画面刚好定格在江厌指着自己心口说话。
摄像没有声音功能,但放大看,他的目光坚定,表情冷肃,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表情这么凶,哪里像个高中生的样子?」我嘴上虽然这么吐槽,手却不知不觉点开了他的微信。
想说点什么,写写删删,最后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但就在这时,对方却发来了一个「?」。
我条件反射地回了一个「!」。
江厌:「看你正在输入半天了,有话对我说?」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听说,你和我爱得死去活来?」
江厌:「为了帮姐姐解燃眉之急。抱歉,这件事我没经过你同意。」
原来真是这样。
他和我一样,不希望他们领证。
那这件事之后,我和江厌应该也没机会再见面了吧。
我:「总之,谢了。好好学习,祝你考上理想的学府。」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我就把他拉黑了。
所以,没等到江厌的那条:「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做你的弟弟。」
7
第二天,我独自去看望了外公外婆。
这半年,他们一直都在努力地平复丧女之痛。
今天看见他们久违的温暖笑颜,我心中的担忧消除了大半。
我妈原来的性格,随外公外婆,明媚如阳,优雅从容。
只是嫁错了人,生生被她以为的爱情折磨成了一个不断和自己拉扯的可怜人。
我将礼品年货放到厨房地板上,还没洗手,舅妈就先叉了一块水果送到我嘴里:「伊伊,口红新色号真漂亮,速速把链接甩来。」
说完,她端着果盘去了客厅,一脚踹在我表弟的屁股上:「一天到晚玩游戏,成绩不行,谈恋爱也不行。」
思想前卫的舅妈说话总是能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表弟挠了挠一头乱糟糟的黄毛:「妈,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轻点损?」
我笑着坐到他身边,用手肘撞撞他:「小子,你读高三,早恋啊?」
舅妈抓了把坚果,边吃边笑:「他暗恋班花,结果没成。亏我为了帮他写情书,通宵了一晚。结果,人家小姑娘喜欢的是他们学校的校霸。哎,简直浪费我的大好文笔。」
「妈。求你别说了。」表弟一脸痛苦表情。
但小舅妈是个乐于分享的,忍不住多吐槽了几句:「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野的。校霸?那不是和小混混差不多?」
我盯着表弟头顶那几簇挑染的黄毛,笑着打趣道:「所以,宁涛你这几根毛是受校霸刺激,特地去染的?」
表弟宁涛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你们可别误会啊,我输给校霸那是输得心服口服。我要是个女的,也想嫁给他。」
舅妈嗤笑了声:「喜欢他一头黄毛,浑身腱子肉啊?」
宁涛无语地摇了摇头:「人家长得可白可纯了,而且模考分数直接上个清华都不成问题。谁和你们说,校霸就一定读书不好,吊儿郎当了?」
我和小舅妈听了,全都表示不信。
结果,宁涛像个小迷弟一样翻出了校霸的一张照片向我们展示。
边展示,边夸:「瞧瞧,我厌哥多帅。不过,最近有点消极,听说失恋了。我从昨晚劝到现在呢,陪他在游戏里杀敌,手酸死了……哎,真不懂他,居然喜欢个二十好几的老女人。」
「砰」我的拳头在下一秒砸在了他脑袋上。
宁涛像小时候一样抱头鼠窜,跑得远远地才对我喊:「姐,你干嘛突然捶我。虽然你也二十几岁,但你在我心中跟我那些女同学差不多,真的。身材还比她们好……你看起来也就顶多二十吧。」
宁涛还在一通彩虹屁。
为了压岁钱,他可真拼。
但我们关注点并不相同。
我捶他,不是因为我也二十好几。
而是……我 tm 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个二十好几的老女人。
没错,他向我们展示的校霸就是江厌。
大无语啊,这个世界它真的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