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沁时愣在原地,如坠冰窟,萧怀仪当真是厌恶极了她。
她不禁感到诧异,明明萧怀仪昨日还夸赞云家的战功,为何今日却当着宁芝的面将父亲贬黜。
原以为两人之间的所有隔阂都会随着时间消散,如今看了,这只是她自欺欺人罢了。离开时她木讷地走下台阶,自嘲着自己的三年时光如此错付。
午时,她表现的像无事发生一样,依旧准备了一桌子萧怀仪爱吃的饭菜等着他赴约。
但始终不见他来。
谢沁时望向宫外,秋风萧瑟,落叶寥寥。
如今的她形单影只,心里更添悲凉。
罢了,他不会来了。
萧怀仪都如此对待她的母家了,怕是也忘了今日之约了吧。
谢沁时想着,便也无心再动筷了。
“撤菜吧。”说完她便自顾自的走向内殿了。
几日后。
谢沁时仍未等萧怀仪来赴约,百无聊赖中却是等来了家中的消息。
家书所言:云老将军在出京城时被贼人所害,已是重伤。
谢沁时顿感五雷轰顶,匆匆前往养心殿请求萧怀仪准许她回家见一见父亲。
她跪在殿内,先行了叩拜大礼,抬眸时泪眼婆娑的望着萧怀仪。
“阿珩,允我出宫见一见父亲吧。”谢沁时言辞恳切。
萧怀仪神情冷漠,云淡风轻的说道:“你不必出宫,朕已许可云老将军暂留京中,由太医前去照顾了。”
谢沁时仍想开口请求时萧怀仪便径直离开了
最后就剩她一个人瘫倒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犹如困兽。
可父亲情况危急,她仍旧决意出宫。
当她偷偷出宫后见到昏迷不醒的父亲时,她面色凝重,正想查看父亲伤势。
这时叔父神情严肃,直言:“皇帝清扫朝廷,云家大不如前,你在宫中对云家是毫无用处,真是愧对祖宗,家门不幸!”
面对叔父的指责,谢沁时无法反驳,只能低头停训。
随后叔父递给她一个药瓶。
“这个毒药用给皇帝,让他亏损躯体,到那时,太后掌权必能保云家太平。”
谢沁时一愣,下意识缩回的手却被叔父牢牢握住。
“可阿珩,毕竟是我夫君,我怎能如此?”
叔父怒目圆睁:“你可别因为儿女情长忘了家中境况,免得让你兄长回京时也遇到被人谋害的下场。”
谢沁时刹时沉默,在家族利益和一生所爱中的两难抉择让她此刻甚是迷茫。
叔父字字诛心,谢沁时只好应和着先收下药瓶。
夜晚来临时,她又急忙赶回宫中。
见坤宁宫外甚是安静,她松了口气。
可当打开大门时,却见萧怀仪坐在主位上擦拭着手中长剑,脚边躺着两具尸体,正是坤宁宫的掌事太监和大宫女。
谢沁时惊诧不已,竟不受控制的双腿瘫软在地。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阿珩,为什么?”
萧怀仪这时缓缓走向她,最后半蹲下来用沾满血腥的手抚上她的脸。
“朕见你不在,担心的很,宫人失职未能看住你是大罪。”
谢沁时见他嘴角含笑,眼神却狠戾,下意识地往后退。
可萧怀仪用力钳住她下颌。
而后附到她耳边:“朕的皇后应该听话,不然下次这种惩罚你说降给谁好呢?”
第三章
谢沁时很少见到萧怀仪这般,一时被吓得忘记了回话。
萧怀仪冷冷的看她一眼,吩咐一声:“来人,收尸。”
说完,就提剑离开了。
谢沁时一个人呆坐在原地。
目光所及是血淋淋的尸体,一股无助和后悔涌上心头。
不一会,宫人来进来收拾宫殿。
谢沁时神情恍惚,扶着凤椅坐下,就这么一直坐到天明。
她开口,嗓音有些沙哑:“来人,帮本宫梳洗。”
宫人从殿外贯穿而入。
谢沁时梳洗打扮后,来到太后宫中。
站在殿中,向首位雍容的美妇人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抬眼,瞧见她面容憔悴,叹息一声道:“昨夜之事哀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谢沁时三年里对这种假意怜惜已是司空见惯了,她客套地回应:“多谢母后垂怜。”
太后目光浑浊,继续叹息:“只可惜皇帝与我不是亲母子,终是有隔阂的,否则也不会让他如此冷落你。”
谢沁时面无表情,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过一棵棋子。
太后又瞧了瞧谢沁时的肚子,提点道:“你身为中宫皇后,理应早日诞下嫡子。”
谢沁时眉头紧锁,心底苦涩不已。
自己不过是一颗无法决定命运的棋子,若是生下孩子,又如何能保住呢。
就算生下来,也不过是一个夺位的傀儡罢了。
谢沁时借口推辞:“陛下本就提防我,又怎么可能让我生下嫡子。”
太后沉下脸来:“若不生下嫡子,你如何能庇护云家?”
谢沁时神色一变。
太后见她神色松动,又说道:“哀家自有办法帮你。”
太后说完便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是。”
谢沁时攥了攥手退下了。
她不知道太后会如何帮她,但太后肯定不会对萧怀仪手软的,她并不想参与其中。
谢沁时满怀心事的走在路上,不料却在路过御花园时,迎面遇见了正下朝回来的萧怀仪。
昨夜的记忆猛然灌入脑海,谢沁时脸色惨白。
萧怀仪看向她来的方向,视线移到她面上,冷声问:“和太后说了什么?”
谢沁时想起昨晚的一切仍心有余悸,宫中到处是他的眼线,嫣知他有没有在太后宫中安插眼线。
她垂下眼帘,颤声道:“不过是寻常话题罢了。”
话落,她下巴一疼。
萧怀仪掐住她的下颚,冷冷警告道:“谢沁时,不要奢望你不该得到的东西!”
随后拂袖而去。
谢沁时揉了揉脸,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次日。
朝中传来消息,宁芝的父亲担任了禁卫军统领,而她的母亲也被封为诰命夫人。
按照规矩,命妇初封时都要来朝见皇后。
谢沁时坐在凤椅上,等着新命妇前来拜见。
却没想到,等来了宁芝。
宁芝还是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
谢沁时抬眸:“你怎么来了。”
宁芝被众人簇拥着进殿,满脸得意,“你不配我母亲的朝见。”
谢沁时冷着脸说道:“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后,你再得宠,你的母亲也只是外命妇。”
宁芝冷笑一声:“皇后?可笑,我父荣升,你父性命垂危,你觉得你这皇后还能做多久?”
谢沁时手指死死攥紧了椅子。
宁芝又嗤笑道:“官场上的败者多是流血伤亡,而深宫中的败者,也会凄凉死去,更有甚者死无全尸,譬如人彘戚夫人。”
谢沁时忽地冷笑一声:“你不要忘了,戚夫人不过是妾。”
宁芝顿时被激怒,竟敢说她是妾?!
她走上前凑到谢沁时面前,红唇勾起,不怀好意地道:“难道你也想落得你父亲那个下场?”
谢沁时闻言,想到卧床不起的父亲,心中一震。
“是你们?!”
宁芝就这样瞪眼看着她。
谢沁时浑身发抖,一把将宁芝推开,眼底恨意明显。
宁芝猝不及防被推开,踉跄退后两步,心中气愤:“你——”
可抬头却对上她眼底猩红,猛然一震。
见谢沁时向自己走来,她忽地惊恐地朝外跑去,大喊着:“来人呀,皇后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