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梦笙坐在榻上,脸上掠过丝惊讶:“怎么还不睡?”
司梦笙抬起带着些许血丝的双眼,怔了好一会儿才问:“若我死了,烟儿会是你的续弦吗?”
闻言,凌远骁解衣的动作一滞。
他走过去将满面怅然的人搂进怀里:“胡说什么,早在成亲前我就说过,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人。”
听到这话,司梦笙鼻尖泛酸,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凌远骁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帕:“云州以刺绣闻名,我看有你最喜欢的梅花便买了,喜欢吗?”
司梦笙伸手接过,刚想凑近瞧瞧,一股味道率先钻进了鼻子里。
这味道,分明和今日凌远骁身上沾染到的烟儿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第二章纳她为妾
司梦笙颤着手,默默地将绢帕收了起来。
见此,凌远骁蹙眉:“不喜欢吗?”
“喜欢。”司梦笙低应了声。
许是她的态度太过敷衍,凌远骁也没了哄人的心思。
他放开手,起身脱下外衣:“以后你若有什么喜欢的,直接去和管家说吧。”
闻言,司梦笙神色一黯:“以后……我还有以后吗。”
可她这声呢喃太轻,刚出口就消散在寂静。
长夜如水。
次日。
敛起无用的落寞,司梦笙起身梳洗。
一切结束后,她看着收拾东西的兰儿问:“将军呢?”
兰儿动作一顿:“在后园练剑。”
司梦笙点了点头,走出了房。
虽值初冬,园里的三角梅却开的正好。
一片朱红与豆青的交融美景中,司梦笙却因其中那对璧人挪不动脚。
身着玄色暗纹袍的凌远骁刚舞完剑,静立在廊下。
一旁烟儿正踮着脚,拿着绢帕替他擦汗。
好一副恩爱美景,却刺的司梦笙眼眶泛酸。
这时,烟儿目光一转,瞧见她连忙收回了手,匆匆走来行了个礼:“姐姐。”
这一称呼让司梦笙皱起了眉:“我没有妹妹,担不起姑娘这声姐姐。”
听了这话,烟儿面色一僵。
凌远骁走到烟儿身旁,看像司梦笙的目光里带着不悦。
司梦笙被他的目光刺得心狠狠一疼。
不待她开口,就听凌远骁说:“一会儿烟儿要挪去梨香院,你吩咐人打扫一下。”
司梦笙愣了,梨香院?那可是妾室居住之地。
她刚想说不合适,可凌远骁却已经带着烟儿与自己擦肩而过!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司梦笙渐渐红了眼。
然后慢慢转身朝来时路归去,孤身一人……
才用过午膳,阴沉的天便下起了雨。
屋内炭火正旺,司梦笙看着手中的绢帕,目光黯淡。
其上萦绕的那股脂粉味不断地告诉她,有些东西即便不肯承认,但就是变了。
司梦笙闭眼,直接将绢帕丢进了炭盆里。
不一会儿,火苗伴随着青烟变大。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炭盆被“嘭”的一脚踹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梦笙抬头,就撞上凌远骁那含着愠色的墨眸。
她眼底划过丝痛色,刚要出声,喉间却涌上一股咸腥。
司梦笙捂着嘴,白着脸闷咳了几声。
见她这样,凌远骁的怒火一下被浇灭了。
他抿抿唇:“娘和烟儿很合得来,所以逼我纳她为妾。”
司梦笙一怔,霎时红了眼,多冠冕堂皇的借口,逼他?
她忍不住想究竟是凌母喜欢,还是他自己动心?
司梦笙持着沾血帕子的手慢慢落下,她不知道如果凌远骁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会不会生出些许愧疚。
可他却分毫没察觉,将人揽在怀里:“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的正妻。”
唇畔血腥萦绕,有些呛人。
司梦笙不敢相信他离自己这么近,是怎么做到对自己唇上的血视而不见的!
明明从前,她哪怕有半点不舒服,他都能立马察觉!
司梦笙心像沉进了冰窖,她哑着嗓音一字字道:“你说过,这辈子只要我一个。”
凌远骁眉目一拧:“难不成你要我违背娘的话?”
司梦笙心头一窒,明明昨日才说过的话,转眼就成了过眼烟云。
可笑也可悲。
她攥紧了手,抑着胸口的钝痛:“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亲自替你迎烟儿入府。”
凌远骁有些烦,不明白为何非要等三个月。
敛眉看她,忽然瞧见她唇瓣上的血色:“你的嘴怎么了?”
司梦笙静默了瞬,慢慢抹去唇上的血:“没什么,唇脂罢了。”
第三章无意却有错
当日,烟儿还是住进了梨香院。
落玉斋。
司梦笙站在窗前,听着外面热闹的声响,慢慢合上了窗。
之后的日子,好像没有改变。
凌远骁依旧日日回来陪她同榻而眠。
可司梦笙心里明白,凌远骁的人虽在,心却已经飞远了。
这日早膳。
桌上静默无声,唯有碗筷的碰撞声。
司梦笙给凌远骁布着菜,尽足了为人妻的本分。
这时,凌母放下了筷子,摘下腕处的佛珠纂动着:“梦笙,自打四年前你小产后,肚子就再没动静,远骁常年征战在外,膝下不能一直这么无子无女。”
听到这话,司梦笙手一紧。
“娘,您说这些干什么?”凌远骁皱起眉。
当年他带着司梦笙去看驯马,没想到她被受惊的马撞倒,肚子里那个四月大的孩子也因此夭折!
凌母被顶撞,拨着珠串的手指一凝:“她自己作下的孽,我还不能提?”
司梦笙眸光一黯,这些年因为这事,凌母明里暗里不知骂过她多少次。
随着母家的式微,凌母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司梦笙每听一次都被迫忆起那时的痛,只是幸好还有凌远骁在,会为她辩驳。
她也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可这一次,他只是吐出一句:“她也是无意。”
无意,却有错。
所以在凌远骁心里,当年那件事也是她的错了!
司梦笙再吃不下饭,就连待下去都觉得窒息。
回房的路上,司梦笙一言不发。
凌远骁只当她是被娘的话伤了心,放缓了脚步和她并肩:“娘说话直,你别在意。”
司梦笙停下脚步:“那你的话,我要在意吗?”
闻言,凌远骁神色一怔,显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司梦笙直直望着他:“你觉得我小产的事,错在我吗?”
凌远骁抿唇沉默,眼里的温柔也慢慢褪去。
“我会和娘说以后不再提此事,你也不必一直抱有愧疚。”
司梦笙心一窒,失去孩子,最痛心的莫过于她。
可当年若不是他执意带自己去驯马场,她又怎么会小产?
一瞬间,腥味涌上喉咙,司梦笙紧攥着手,生生咽下。
见她双肩微颤,凌远骁刚要开口问。
一个丫鬟匆匆走来:“将军,烟儿姑娘被花刺伤了手,您快过去瞧瞧吧。”
凌远骁甚至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快步离去。
司梦笙站在原地,将他的焦急担忧尽收眼底。
胸腔叫嚣的血气再也压不住,她猛地吐出口鲜血,整个人无力地跌靠在兰儿身上。
兰儿搀扶着她在旁坐下,红着眼帮她顺气:“夫人,您为何不告诉将军您的病啊?”
司梦笙想告诉的,可有些话一旦错过了说的机会,就再难出口了。
兰儿知晓她的性子,也不再劝:“奴婢再去请大夫给您瞧瞧吧?”
司梦笙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必了。”
再瞧,也瞧不回命。
再医,也医不回心。
当夜,司梦笙一人等了整整一晚,却没能等来凌远骁。
成婚七年,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回房!
她望着几乎燃尽的炭火,心底除了空荡便是悲凉。
窗外晨光微熹,密布的阴云像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司梦笙刚要唤人,这时门却被一把推开。
紧接着,烟儿扑跪在她身前,梨花带雨:“妹妹已是将军的人了,还请姐姐开恩,允我入府为将军开枝散叶!”
第四章人心难测
司梦笙僵在原地,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
“妹妹自知身份卑贱,不求像姐姐一般与将军白首,只求能为妾室,好好的服侍将军和姐姐。”
烟儿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司梦笙听得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