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不敢!”
徐嘉衍未示意她免礼,傅清宁便只能一直保持着作揖的姿势,看着眼前的金丝绣龙靴,她眼底划过无奈。
她怎能不躲,近日来徐嘉衍的试探一次接着一次。
每一次于她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既然没办法去面对,如今只能选择逃避。
她就知道,这几日躲着徐嘉衍,他定会秋后算账的,这不,现在就来了!
“嗯?不敢?”
一声冷哼,徐嘉衍语调上扬,凤眼微眯,眼神以为不明的看着傅清宁。
似乎是在生气,可那眸中又藏了几分其他异样的情绪……
“既然不敢,那今日你便陪朕一道出宫。朕听闻,今日望江楼有诗会,朕甚感兴趣,你陪朕一道去瞧瞧!”
话锋陡然转变,徐嘉衍浑身冷意悉数敛去,唇角噙笑,伸手虚扶了一把傅清宁。
傅清宁微微错愕,她以为徐嘉衍将她留下,该是要训斥她的!
“怎么?你不乐意?”
见她表态,徐嘉衍皱眉,有些不悦了。
“微臣领命!”回过神,傅清宁恭敬应道。
领了命,她便只能在宫门口等着回去换常服的徐嘉衍。
傅清宁换好马车里备用的青竹绣纹的月白锦袍时,已经换好常服的徐嘉衍带着王允也到了。
他一身金丝暗纹云锦袍,腰间配着一枚飞龙乘云的羊脂白玉佩,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傅清宁与徐嘉衍面对面的坐在一辆马车里,很快就到了闹市。
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砰,一声巨响。
马匹嘶鸣,疾驰的马车,骤然停下。
傅清宁猝不及防的,冲进了徐嘉衍的怀里。
瞬间,傅清宁被浓烈的男子气息包裹,她脸颊充血,通红一片,身体也紧绷了起来。
后知后觉,才发现徐嘉衍的手,覆在了她胸前,傅清宁当即跳起身,神色慌乱的推开徐嘉衍,“陛、陛下,微臣无意冒犯了,还请恕罪!”
徐嘉衍垂下的手,不自知的缩了缩,他还在为刚刚手中的触感,感到奇怪,他凤眼微眯,目光幽深的盯着傅清宁,“清宁,没想到,你的身体竟这般柔软!”
刚被傅清宁扑得满怀,徐嘉衍还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身体竟会像女人一样,不仅柔软,还带着一股幽香。
如果,不是与傅清宁相识十几年,徐嘉衍都要以为,她就是个女子!
傅清宁双手紧攥成拳,故作镇静的转移了话题,“陛下,离望江楼还有一段路程,不若微臣陪陛下下盘棋,解解闷?”
傅清宁心里是忐忑的,也不知徐嘉衍有没有怀疑她是女子。
徐嘉衍քʍ没有深究,神色慵懒的又靠在软塌上,只是,他心底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幽幽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傅清宁身上。
傅清宁从暗格中,将棋盘和棋子取了出来,在小案上摆好。
“清宁,现在不是在宫中,唤我名字即可!”
睨了眼正襟危坐的傅清宁,徐嘉衍对她那时刻保持着君臣之礼的态度甚是不满。
这样,总让他觉着,他们之间,除了君臣关系,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关联。
明明他们相识有十几年!
明明,在还未登基之前,他们亲密无间!
想到这些,徐嘉衍又有些烦燥了。
东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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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宁抿唇,沉默了片刻,道了句,“少爷!”
以前,徐嘉衍还是皇子的时候,在宫外,傅清宁喊的就是“少爷”。
也罢,“少爷”总好过“陛下”,至少徐嘉衍知道,她还记着以前的事。
两个人一盘棋结束,望江楼也到了。
望江楼,临江而立,景色宜人,是文人墨客常年聚集品诗作画的之地。
今日有诗会,来往的人极多,江面上,游船画舫更是不少。
两人来到了望江楼的三楼。
“表哥?”一道清扬宛若莺啼的少女声在人群中陡然响起。
闻声望去,只见蒋云遥一脸诧异的走了过来,她的身后,霍锦虞紧紧跟着。
“表哥,你不是说军务繁忙,脱不开身的吗?怎么今日又过来了?”蒋云遥不赞同的看着傅清宁,眼底闪过顾虑。
这该会让霍锦虞产生误会了!
“将军!”霍锦虞眉眼带笑,向傅清宁微微屈膝行礼。
微微颔首,傅清宁递给蒋云遥一个无奈的眼神,“本是有事的,临时陪一位朋友过来。”
听到她的话,蒋云遥和霍锦虞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徐嘉衍。
乍一见到徐嘉衍这般气宇轩昂、天人之姿的男子,蒋云遥神色微怔,眼底闪过惊艳之色,却很快回过了神。
这通身的气派,贵气逼人!蒋云遥微微思忖,心底便猜出了徐嘉衍的身份,当即脸上露出恭敬之色,正欲行礼,傅清宁出言提醒道,“唤少爷即可!”
“云遥,见过少爷!”蒋云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见过表哥!”
霍锦虞甚是聪慧,听到傅清宁的话,当即从善如流的和蒋云遥一样,行了一礼。
听见霍锦虞说话,徐嘉衍眸光微暗,眼底闪过幽光。
霍锦虞钦慕傅清宁,去将军府日渐频繁的事,他知道。
清宁是她能肖想的?
心中冷哼一声,徐嘉衍看霍锦虞的目光越发冷厉了,周身寒气肆溢。
傅清宁神色怪异的看了眼徐嘉衍,暗自奇怪,他这是怎么了?
心思全在傅清宁身上,霍锦虞浑然不知徐嘉衍对她的敌意,可后背却仍觉着一阵寒意划过。
“将军,不如到我们的位处坐一坐,这诗会还有一会开始!”
霍锦虞她们的位处,是东面靠近窗户的那处,透过窗,刚好可以看到来往的游船画舫,隐隐的有丝竹声传来。
“将军,小女听闻云遥说,将军在诗词之上造诣极高,不知今日小女能不能有幸亲见将军佳作?”
霍锦虞的声音略带羞涩,目含期待之色的看着傅清宁。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傅清宁又瞬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冷了几分,不用想便知是徐嘉衍在释放冷气。
也不知他今日是怎么了,说来诗会的是他,现在阴晴不定的也是他!
莫不是,他不喜欢霍锦虞与自己说话?
怪霍锦虞冷落了他?
微微思忖了片刻,傅清宁一脸歉意的看着霍锦虞道,“霍小姐谬赞了,在下一个舞枪弄棒的粗野鄙人,不懂诗词!再且,论诗词的造诣,当是少爷第一!”
傅清宁很好心的将徐嘉衍引入话题。
“霍姐姐,你莫不是记错了。表哥一个将军,看得最多的就是兵法,满脑子的都是行军打仗,哪懂什么诗词!”
见霍锦虞满心思都在傅清宁身上,蒋云遥不得不开口解围。
“其实,诗词也是文人墨客闲暇之余的消遣罢了!”
“像将军这样,护国护民,才是大丈夫真英雄。”
“小女曾在书上看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宏伟壮阔的诗句,将军去过边境,可否与小女说说,这边境的景色可是与这诗句一般?”
霍锦虞似乎一点都不失望,反而兴致勃勃的说起边境风光。
傅清宁虽有心回避,却也不能次次敷衍搪塞,只能回道,“若无战事,这边境的风光确实宏伟壮阔。不过边境风光,不过一时,谁知哪天就会狼烟起,战事纷飞!”
“纵是战事纷飞,有将军在,小女就相信边境一定会恢复平静,我东启国也无人敢侵犯!”霍锦虞十分笃定的说道。
看着她那双清澈又满含信任的眼睛,傅清宁不禁失笑,将目光转向了江面。
傅清宁极少笑的,刚刚的失笑犹如昙花一现,惊艳了一直注视着她的徐嘉衍和霍锦虞两人。
徐嘉衍非常喜欢傅清宁笑起来的模样,每次看她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开满了绚烂的花朵。
从前的傅清宁,只会为了他而笑,可如今,竟然也会为别人而笑……
徐嘉衍眼底闪过暗芒,看霍锦虞对傅清宁流露出爱慕之色,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猛然起身,冷声道,“回去。”
“表哥,这诗会还未开始,你……”
徐嘉衍一个冷冽凌厉的眼神,霍锦虞想要说的话瞬间戛然而止,一股寒气,从她的脊背迅速窜出。
徐嘉衍的阴晴不定,傅清宁习以为常,只能歉意道,“霍小姐,我与少爷就先行回去了。云遥麻烦霍小姐,多多照应一下!”
“莫贪玩,诗会结束,就早些回府!”
叮嘱了蒋云遥几句,傅清宁就跟着徐嘉衍出了望江楼。
“清宁,你觉着霍锦虞怎么样?”
马车里,徐嘉衍的声音陡然响起。
傅清宁不明所以的望向他,心底有些捉摸不定,他问这话的意图。
“霍小姐是少爷的表妹,自然是好的。”傅清宁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
“表妹容貌出众,举止端庄优雅,且家世显赫,京中应该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倾心于她!”徐嘉衍意味不明的说道。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傅清宁,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异样来。
“少爷所言甚是!”
徐嘉衍的评价很中肯,傅清宁很赞同他的说法。
见她的眼底,流出一抹赞赏之色,徐嘉衍眸光微沉,心底不悦,也生出了危机。
“傅爱卿,朕决定选妃了!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想到珍视的人,被其他人觊觎,徐嘉衍不淡定了,尤其像霍锦虞那样的女子,他怕傅清宁会动心。
他必须要将这种隐患消除!
徐嘉衍突如其来要选妃的话,让傅清宁措手不及,向来清冷淡漠的脸上,布满了震惊。
他说,要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