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陈诺薄唇捻起一抹冷笑,“这种破理由你也敢说出口?”
他起身拿着捐赠表格,拉起她的手塞在她手中,“当年债务纠纷你为我挡了一刀还记得?那一刀伤了子宫,医生说你这辈子生育几乎没可能!不然你以为家破人亡的罪孽我能一个疯人院就把发了你?”
沐青青倒吸了口凉气,还没消化得了他的话,他冷厉的声音扬起了八度:“签了!”
一个疯人院还不够?原来不是她伤了子宫,他是要她世世代代陪葬的吧?毕竟他爸逼死的可是他父亲和母亲两条命!!!
哈哈,这就是她用命来爱的男人啊!多么可悲,多么荒唐!
“那我也告诉你,绝不可能!”沐青青鼻酸,心头泛着绝望!“除非你找人弄死我,从我身上拿到心脏,否则我绝不可能给她捐心!”
“十月怀胎,陈诺你等我十个月,我一定会把亲子鉴定书砸你脸上让你吞下去!”
病房外,消瘦的身影听着两人的争吵,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她怀孕了?怎么可能?她就算怀孕也只能怀她和陈诺的孩子!
而且,她的身体……熬不住了,沐青青的心脏她要定了!
回家,照常从奶粉罐里舀了三勺孕妇奶粉喝了躺下,突然肚子一阵绞痛,似有人用刀子在腹中翻搅。
“嗯——”
她强忍着,跪在地上攥紧床单,身下一阵暖流洋倘。
“宝宝……”
她手捂着裤子,手心刺目的红。
怎么可能会这样?明明是她锁了门的房间,是她惯用的牛奶,只有陈诺一个人能进来,想到佣人送她来医院时小声议论少爷看着奶粉罐发呆,心沉入海底。
是他吧?因为捐心手术,所以她必须流掉孩子,所以他下手了!
沐青青只觉得手脚冰凉,千头万绪在脑子里瞬间明晰,瞬间心如刀绞,比小腹疼痛更盛。
“救救我的宝宝,宝宝……”
不知是怎么昏死的,也不知怎么到的医院,沐青青睁开眼时,人已躺在了病床上。
“醒了?”笔直的身影站在床头,逆着光,棱角深刻的脸看不清表情,却能真切的听出语气似寒冬的风,凛冽到叫人心寒。
“陈诺……”
沐青青下意识的往腹间探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的孩子呢?孩子!”
她慌乱的神情陈诺一览无余,勾起的唇角夹了讥讽,“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沐青青猛地一怔,一份病历本劈头盖脸的摔在了她脸上,“自己看看,宫外孕大出血,你根本就没有孩子!”
宫……宫外孕?”沐青青侧了侧脑袋,瞧着滑落在枕头的病历本,翻开的一页恰好写着那么一行字。
病人沐青青,已婚,宫外孕,血量200ml……
不可能!
上次她检查的时候,胎儿是着床子宫的!
“好了,这是捐献表格,明天我要看到你签上的字。”陈诺放下文件在床边,侧身的刹那,沐青青看清了他的脸。清清冷冷的,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是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谈一笔交易。
脚步声渐渐远去,沐青青忽而笑了。
笑容苦楚无奈,瞧着那份文件,心如死灰。
为了让她给林伊人捐赠心脏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什么宫外孕不过就是他拿来搪塞她的借口!
孩子?孩子对他来说,大概不如一条狗,想杀就杀!
手术室的探照灯亮得扎眼,她却眼也不眨,死死的盯着,盯着……
似乎透过那片涣散的白能看到过往,能看到陈诺那张绝情的脸,能看到她孩子成一滩血……
“沐小姐,准备好了吗?”
“嗯。”
沐青青视死如归般点了点头,不就是心脏么?她给林伊人,从此一命换一命,他们两不相欠了!
麻醉剂注入,渐渐的,她闭上了眼,再也看不到陈诺的模样,陷入一片混沌中。
沐青青想过,如果她死在手术台上会如何?陈诺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哭?
肯定不会吧,他恨不得她下地狱!
手术很成功,而她呆在病房中,无人问津,连个佣人也不见。
“林伊人呢?”趁着护士来量体温,她问了一句。
“林伊人小姐在VIP病房,沐小姐你放心,林伊人小姐这次做了心脏修护,只要安心静养身体就能渐渐好起来。有陈先生陪着,应该会康复得很快。”
果然,陈诺在她那!
掀开被子,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疼到几乎不能呼吸。
她咬着唇角,死命忍着,在床边摸索着穿上了鞋。
“沐小姐,你干嘛?你身体还没康复,不能随便动的。”
护士忙不迭上前搀扶,却被沐青青一把推开,“我要出院,现在!”
此时此刻,她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比剜心还要痛。一想到那对奸夫淫妇在同一栋医院里兮兮相惜,她炸楼的心都有了!
站在机场看着LED屏上的航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耳边全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早有预谋的婚姻,受伤的难受孕的子宫,做过手术的心脏,还有……失去的孩子,她一无所有了!
闭上眼,人来人往,而她仿佛被世界抛弃,置身崩溃的边沿。
“沐青青?”一个男人突然从后面冲出来,反扭着她的手,另一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她跟前,出示证件神色肃穆。
“沐青青,有人控诉你蓄意谋杀,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在事件调查清楚前,你不能畏罪潜逃。”
“畏罪潜逃?”她不过想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怎么算的上畏罪潜逃?还有“蓄意谋杀”?多大的罪啊,她现在拖着这幅残破的身躯,还能杀人?连个小孩也能将她推倒吧?
什么?”沐青青莫名其妙,不可置信,“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沐青青,沐浴的沐,青春的青,我没有谋杀!”
“那就对了,找的就是你。”警察语气笃定,反扣着沐青青警车上走,“陈先生说的很清楚,你因为嫉妒林伊人,在林伊人的点滴里注入酒精,导致林伊人昏迷不醒。”
沐青青坐上警车全程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她连林伊人的病房都没进过,怎么可能在林伊人的吊瓶里加酒精呢!
林伊人对酒精过敏,只是喝下去就会要命,何况输入血液里。
阴谋,这是一场阴谋!
“不行,我要见陈诺!”她想来想去心里凉了半截,是陈诺报的警,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是谁下的手就独断专行的怀疑到她身上!
这是诬陷,是污蔑!
“一切到了警局再说。”警察铁面无私,比起陈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沐青青只好乖乖坐在车里,回想从林伊人发病到住院的事情,显得蹊跷又可疑。
况且,谋杀的脏水怎么会泼到她头上?
“事发时你在哪里?”
警察局里,沐青青做着笔录。四处充满压抑的气息,看着警察在笔记上一丝不苟的记录,她内心躁动不安。
“警察先生,林伊人有生命危险吗?”沐青青靠着椅子,豆大的汗浸在额角。
她是看林伊人不顺眼,但还没傻到去干犯法的勾当!何况心脏手术都做完了,她只想和他们一拍两散,怎么会去招惹林伊人?
“你还有脸问?”陈诺恰时走进警察局,西装笔挺,修长的指骨夹着一枚U盘放在桌角,“这是监控记录,睁大眼睛自己看!”
沐青青瞧着他愠作的面容,堵得说不出话来。
结婚一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眼神,猩红的深不见底,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想杀了她?
“这是谁?”
她失神间,警察已经打开了U盘,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录像里,有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人鬼鬼祟祟进了林伊人病房。她左顾右盼,手里握着一根针筒,没有任何犹豫,她将东西注入点滴瓶,然后迅速撤离现场。
她逃走的地方是逃生通道,那里没有摄像头。
嫌疑人的身形像她,但从头到尾没看清过脸!
“所以呢?”没看监控还好,看了监控录像沐青青只觉得心头一把无名火要将她整个人引燃。
她从下到上的盯着陈诺,压抑着情绪问道:“凭一个身影就断定我是作案嫌疑人?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有多不堪,多恶毒?陈诺,我早说过,除了沐岳齐女儿的身份,我不欠你!”
“反倒是和我结婚的你,婚内出轨,害我流产,逼我给林伊人捐献心脏……呵呵!明明不堪的是你们!”
“沐小姐先别激动。”民警反复看过视频后若有所思,“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只能算嫌疑人不能算是凶手,证据不足还需要继续考证。”
沐青青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从这么肤浅的证据就要缉凶,恐怕也就陈诺会这般武断!
不,他哪里是武断,他是关心则乱!
一切关乎于林伊人的事,他都恨不得将所有的罪过强加到她身上……
沐青青咬了咬唇,扯着胸口的衣服,术后不过三天,呼吸过快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别一盆脏水泼我身上,你要讨他开心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痛快!”
“杀了你?怕脏了我的手!”陈诺微眯着眼,薄唇浮出冷笑:“沐青青你给我记住了,就算法律没法给你定罪,在我这里你也是十恶不赦的,我迟早都会把你送进来的!”
空气瞬息安静,沐青青从他眼里看到的是恨,是厌恶,是决绝。
蓦然,她笑了。
陈诺权势滔天,想要设计将她送入监狱怎么会做不到?她能防一日,防不了一世。
反正他不是早就想要将她送入疯人院了吗?一个监狱她又怕什么?
“好,很好。”她扶着椅子站起来,眼眶红得似充了血,“林伊人是我谋害的,是我往她点滴里注入酒精!我就是想她死,不止是她,陈诺你总有一天也会死无全尸!”
她咬着牙,从没这么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