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还是一副对待仇敌的样子,大声道:「这里是我爸爸家,这里是我家。」立刻就被女人拽回去了。
我看了看站着的朱元凯,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们,没地方住的话,就……」
「我没问这个。」我打断他,「『爸爸』?说谁?说你?」
「不是……」
「不是什么?她不是你女儿,你不是她爸爸?」我盯着他,「别告诉我这是你收养的。」
朱元凯竟然沉默了!
我差点压不住外冒的邪火,是女人又开口了:「我是力学他媳妇。」
「……」我很冷静,「结婚证呢?」
「没带,但是……有、有照片。」
「你是力学女朋友吧?」不待我作出反应,女人语出惊人,「没关系的,如果他真的很喜欢你的话,我们一起生活也是可以的。」
「……什么叫一起生活?你说的这是人话?」我无语之极,几乎是震惊地看着她。
「你是让我做妾啊,还是打算搞一夫多妻制?」
「你活在大清吗?」
朱元凯赶紧拦我,「可愉你冷静一下,她、她其实是……」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一耳光教他重新做人,但权衡了一下,暂时忍住了。
朱元凯把我往卧室里推,「等明天起来我再跟你说解释行吗?咱们不是约好了明天要去……」
「为什么现在不解释?」我拉开他推我的手,反手把他推得倒退几步,「你觉得你活不到明天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你有妻子,甚至还有一个女儿,结果还来祸害我?跟我谈恋爱?」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我每说一句朱元凯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我们交往四年,从大学到工作,你什么时候背着我结了婚?!」
我几乎是声嘶力竭,朱元凯无措地喘着粗气。
「是我妈非得要我,我拗不过她……」
「你知道我妈养我不容易,她想要孙子……」
「你妈不容易关我什么事!她养我了?」我怒斥,「为了你妈就可以伤害我?我就活该?」
「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了,不知道什么叫出轨吗?这么理直气壮?」
我骂得畅快,却忽视了那女孩憎恨的眼神。
3.
朱元凯被我骂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女人已经惶恐不安地站起身,却不知道说什么。
「事情还不够明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指着大门,「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房子。」
朱元凯一急,赶紧走上前,可是女孩比他更快,只听凄厉一声尖叫:「不许你骂我爸爸!」
她推开阻碍扑上来,对着我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口,我被一股蛮力直接撞到墙壁。
「呃!——」
猝不及防被攻击,我瞪大了双眼,被胳膊上的刺痛激醒,不过几秒额头上便泛起了密密麻麻的薄汗。
心灵上的愤怒盖过了身体上的痛苦。
我拽着女孩的头发把她往后扯,她也犟得很,咬死了不松口,甚至还睁着眼睛怒瞪着我,表情狰狞得如同看待死敌。
我忍不住反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以窒息逼迫她松口,最后将她甩了出去。
而我的整个胳膊都麻了,不住颤抖着,其上有个很明显的齿印,甚至渗出血来。
「念娣!」
这个名字听得我一哆嗦。
女人赶紧抱住了女孩,之前看她瘦弱一人,原来行动也是如此敏捷。
但是她一开始并没有阻止她女儿咬我。
「她只是一个孩子啊!」她眼泪汪汪,抱着女孩跪在地上哭诉,「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干嘛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呢……你心里不舒服,你就打我好不好……」
「……」
这倒打一耙的话差点把我气到升天、目眦欲裂。
而朱元凯竟然也出口指责我:「可愉!你怎么对一个女孩下狠手啊!你看看把兰若吓的!」
原来这个女人叫「兰若」。
他说着还去拉女人起来,可惜她哭天喊地的,根本没有理朱元凯的「好意」。
我咬牙冷笑:「你扇她耳光的时候,可没想过她是一个女孩吧。」
「看看我的胳膊!」趁着他语塞,我把伤口露出来让他们看清楚,「小孩?小孩就没有坏心眼吗?小孩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4.
女人好像还想说什么,我大声打断她:「如果她还小不懂事,那就是大人教导她咬人的!」
她立刻缩了回去不说话了。
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教出来的女儿也是绝顶无耻。
而她们偏偏还有个「小孩子不懂事」做挡箭牌,貌似坚不可摧,可以让人无可奈何。
但她们错了,我一定要扼制这种无耻的想法。
我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女孩,可胳膊实在太痛,于是捞过手机钱包转身欲走,朱元凯急忙拽住我,「你去干嘛?」
「打狂犬疫苗!」我挣扎开,怒目而视,「朱元凯,你听好了,是这个女人突然冒出来扰乱了我的生活,你有火别朝着我撒,懂?」
说罢我怒气冲冲地推开他,打开了房门。
朱元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这女人不过蛇鼠一窝罢了!
他果真没有再来拦我。
我听到那女人的哭喊求饶声越来越大,可仍然盖不过朱元凯的怒骂,以及随之而来清脆的几个耳光,还有女孩无助的哭叫:「爸爸不要生气……爸爸不要生气……」
疯了,都疯了!
我将房门摔得震天响,往后踉跄两步,跌跌撞撞地走进电梯,手颤抖着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摁亮手机,我点开通讯录,迟疑了一下才拨打了其中一个置顶电话。
电话声没响两声就被接通了,传来一个沉重的男声:「……喂干嘛?大晚上的闲的没事干啊……」
「哥……帮帮忙……」我咬牙,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哥帮帮忙……」
5.
本来也就只是个普通的咬伤,医生帮我上了药包扎好,大晚上的我过意不去,说了声谢谢。
我哥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知道我连衣服都是随便换的吗?我接到你电话就开车过来,知道吗?」
「结果一看原来是你被甩了?还被人打了?你不是硬气得很嘛,直接大嘴巴子抽回去不就行了?」
「出去之后别说你是我妹妹!」
我的亲哥陆子悦,职业是健身教练。
虎背熊腰,人高马大。
本人十分「儒雅博学」,出口成脏,嘴刃无数人爹妈,最重要的是,以挖苦我为乐。
可惜今天我没力气跟他斗嘴了。
我抱着包扎好的胳膊,胸中一股郁结之气难以抒发,嘴角一撇,「哇」的一声就哭了:「呜呜,哥,她咬我咬好痛——」
「哎呀哎呀,行了行了行了!」
我哥最受不了这个,赶紧蹲下来替我擦眼泪,「就一个男的,至于嘛真是的……」
我愤怒地把胳膊往前一推,他又改口:「好好好,他太渣了,你太惨了,行不行?」
我这才噘着嘴收了眼泪,可还是觉得委屈得不行。
「其实我之前就发现他可能出轨……」对上哥哥震惊而愤怒的眼神,我苦笑一声,又把话咽了回去,「没事,我跟他分手就行了……」
这个出轨迹象倒是个小插曲。
我与朱元凯是同校同学,也是一对极好的恋人。
毕业后我的 QQ 里还保留着母校的表白墙。
无意中发现了竟然有个学妹指名道姓表白朱元凯,气得我直接在评论区里找到了这个学妹对质。
意外发现朱元凯居然对她宣称自己是单身!
因着这件事,朱元凯是哄了我好几天,又是吃饭又是送礼物的,才把这事翻篇了。
只是这样一个被我错过的小细节,酿成了今天的惨痛教训。
我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却架不住哥哥的吼声。
「没事?怎么算没事?」
「把你打了一顿,然后你就灰溜溜地跑回来,你还觉得自己特别淡定特别帅是吗?」
哥哥破口大骂,旁边立刻出来一个护士警告他:「这里是医院!声音小点!」
他马上就怂了:「对不住对不住,我骂我妹呢。」
一下子给我气笑了,虚虚踹了他两脚,又忍不住想哭。
「就这么疼啊?别哭了行不行,哥心疼呢,啊。」
他摸摸我的头当安慰,又自言自语,「不过一个男的居然还咬女人,太丢人,太不要脸了吧……」
「……不是他……」我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他的女儿……」
哥哥吓得差点一蹦三尺高:「女儿?!!」
之前那个护士立刻又探出头来:「安静!这里是医院!」
他赶紧比了个手势,拽着我愣是到了医院大门口,这才放开了嗓门。
「女儿!!??」
「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女儿??!」
「你俩不是谈了四年才打算订婚的吗?!」
「谁的女儿?谁生的?!」
「不会是你生的吧???!!」
6.
关心则乱貌似是人的统一反应。
我又气又好笑,「哥你冷静点,怎么可能是我生的!是他在老家的妻子生的。」
「老家的妻子?他已经结婚了?……重婚?」哥哥呆呆地看着我。
我无语:「……我和他还没领结婚证呢。」
「不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我咋不知道啊?」
「别说你不知道了,要不是人家找上门来,我也懵着呢。」
我苦笑一声,又想起来这仨人还在我家里待着。
「他们现在就在家……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但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恶人贱人必须要遭到报应!!!」
7.
朱元凯出身南方一个偏僻落后小乡村,是村里十几年唯一一个大学生。
家里也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贫穷。
上有七十父母,下有垂髫外孙,还有四个年纪不一的姐姐,四人无一不叫「X 娣」。
他的家庭是典型的大男子家庭。
重男轻女倾向尤甚,做派堪称封建余孽。
而朱元凯作为唯一一个走出了山村、见识过外界风景的男人,自然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我大三在外实习时认识了他。
他风度翩翩,长相也不差,很快我们就坠入爱河。
一开始朱元凯很避讳他的家庭,极少谈及。
是我再三追问之下才透露了部分。
那时我以为他坚强执着,毕竟接受了大学教育,理所应该思想进步、有所改变,不会被原生家庭影响太多。
而我是当地富商的女儿,也不过是中产家庭,但养我绰绰有余。
毕业后,我铁了心认定朱元凯,父母其实一开始并不看好他,只给他在公司里安排了一个低层职位。
朱元凯自己一步步爬到了高层,父母这才认可了他。
我不愿用「凤凰男」一词概括他。
但是,如今看来,好像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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