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陈玺十二年。
看着他女友一个接一个地换。
所有人都觉得我能让海王收心时,他却为了别的女生将我拉黑了。
一个多月后,他在漫漫玫瑰花海中单膝下跪,问我能不能再给他次机会。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大红喜帖递给他,微笑道:「下个星期我结婚。希望你能来。」
陈玺在发小群里发了条信息。
「今晚老地方集合,有事宣布。」
与他关系最好的赵思予打趣他:「哟,这么正式,海王是要收心?」
这种玩笑不是第一次开,在此之前,陈玺会笑着让他滚蛋。
只是这次,他只回了句:「嗯。」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水中,激起千层浪。
本来很安静的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卧槽!我没看错吧!渣男上岸?」
「我们唯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来推理一下!陈少爷最近没有恋爱,也没暧昧对象。女主角肯定是唯唯无疑了!」
「我就说这小子对唯唯不一般!唯唯没被接回来之前他可从不带女生玩的!」
我喜欢陈玺并不是什么秘密,就如同他对我的例外与偏爱,明目张胆,尽人皆知。
陈玺没有再说话,仿佛默认了众人对我们的调侃。
也是,这么多年,他虽然换女朋友的速度很快,但底线却永远只有我一个。
换做是谁,也都会以为我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吧。
2
陈玺约的局,他却是最后一个到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白嫩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一双大眼在包厢内扫视了一圈。澄澈中带着灵动的好奇。
像一只误闯入人类领地的无辜小鹿。
也像极了十二年前,刚被带回林家的我。
本来还在嬉笑打闹的几人像是被齐齐按了关机键,呆愣愣地看着陈玺将人从背后拉出来揽进怀中。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夏泱泱。」
说话时,他的视线始终在夏泱泱身上。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温柔。
可能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夏泱泱往陈玺的怀里缩了缩,看上去有些紧张。
赵思予最先反应过来,夸张地笑了两声。
「你小子瞒得挺好啊!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说话间,他频频望向我。虽然遮掩得很好,但相识这么多年,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担忧。
这几年,陈玺游走于花丛中,女朋友隔三差五地换。但从来没有正式的介绍过给我们认识。
他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彼此间心知肚明。
陈玺宠溺地揉了揉夏泱泱的头发,笑道:「在一起两个月多了。泱泱比较腼腆,你们别吓着她。」
十二年前,也是这群人,也是这句话,「林唯比较腼腆,你们别吓着她。」
那时的我,刚从南方的小乡村,被接回到皇城根下高门大院的林家。因为普通话不标准被众人排挤取笑。
是陈玺,拉着我的手带我融入了他们的圈子。
那年我十四岁,那个灿笑着帮我驱散所有迷茫和恐慌的少年便成了我的光。
3
可能感情上,他们跟陈玺更为亲近。但这么多年来,不管喜欢与否,我都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女生。
而且还是被认定和陈玺会开花结果的那一个。
怕我难受,众人的反应也都淡淡的。
场面一时间陷入沉寂。
夏泱泱咬着唇,眼眶微红。
她不知所措地晃了晃陈玺的胳膊,带着哭腔小声问道:「玺哥哥,泱泱是不是不被欢迎?」
我听到她的称呼,微微拧眉。产生了几分生理上的不适。
十几岁的陈玺和我打闹,常用的招数就是躲在后面偷袭我。
要么抢了我手里的东西,要么撸了我扎头发的皮绳,然后高高举起,逼着我叫「哥哥」。
直到我憋红了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喊出那声「哥哥」,他才肯将东西还给我。
那时的他,还未曾褪去稚嫩,还会反感别的女生的娇嗲。
陈玺刚要安慰她,角落里「啪」的一声摔出一个玻璃杯。
竟然是一向与我不对付的陆司昂。
陆司昂一张俊脸板着,声音也带着愠怒:「「陈玺,你他妈这么多年到底把林唯当成什么了!」
陈玺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他目光搜寻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了我身上。
然后,薄唇轻启:「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自始至终只把林唯当妹妹。」
4
好一句只把我当妹妹。
不知道他是不是忘记了,去年我们聚在一起团年,赵思予买了鞭炮,喊他一起去放。
他懒散地坐在我旁边,笑道:「不去,我要陪我们家唯唯。」
旁边有人起哄:「唯唯啥时候成你们家的了?」
他一个砂糖橘扔过去,笑得更欢了:「一直是!唯唯可是我的童养媳!」
不过半年的光景,他就能直视着我的眼睛,很坦然地说出我是妹妹这种话了。
我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轻轻地按压了一下。
会疼、会难受,但远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相反,还有一种终于等到结果的释然。
就好像,十四岁时我把觉得写得特别好的一篇小说,寄给了我最喜欢的杂志社。可是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直到十二年后的某一天,杂志社来了回信,跟我说我的小说没被录用。
我也只会很平静地想:「哦,那我知道了。」
原来在漫长的等待中当初的热血与憧憬,早就已经被磨平。
对陈玺的感情,也亦是如此。
不是不爱了,只是不会期待了。所以,结果如何,也并没有太多的左右我的情绪。
5
陆司昂还想再帮我说话,被我制止了。
他咬着牙白了我一眼,骂了句,「没用」便摔门走了。
这种场合,我继续留下来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于是背上包,也跟在他身后准备离开。
手刚放到门把手上,陈玺喊我:
「唯唯,回来!」
我回头冲他笑了笑:「哥,你们先玩,我去看看陆司昂。」
这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这么痛快地喊他哥。不过很显然,他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
陈玺神情一怔,随即阴沉着脸又重复了一遍:「回来!」
这一次,我没有听他的。
推开门走出去时,我又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酒杯碎裂声。
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室内的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