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晚柠匆忙跑上前接住傅瑾川,触手一片滚烫。
见他发烧了,她忙将人放好在床上,用被子裹好,又打湿了毛巾轻轻贴放在他额头。
路晚柠一遍遍换着毛巾,直到傅瑾川额头温度降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目不转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傅瑾川,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他的轮廓。
描至他眉心的川字时,路晚柠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傅瑾川笑了。
“小叔。”
路晚柠跪坐在床边地上,目光点点描摹着傅瑾川面部的轮廓,声音低不可闻,“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生病了。”
“你好久没笑了,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又会笑了?像小时候那样?”
“小叔,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说着说着,竟已泪流满面。
时间点滴过去,泪水风干。
路晚柠轻轻探身过去,将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在傅瑾川紧绷的唇边。
一吻后,她退回原位。
她定定看着沉睡的男人,心中满是这一生都求而不得的悲凉和无奈。
次日一早。
傅瑾川醒来时脑袋还有些发晕,他撑着起身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米香味勾的人食欲大振。
他看着餐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眉心微皱。
昨天他好像听见了路晚柠的声音,是她来照顾自己了吗?
也是,除了她还能有谁会来。
傅瑾川走过去,坐在桌旁,一口口吃着口味清淡的粥,眸色复杂……
直到晚上,傅瑾川接了个工作电话,不得不穿好衣服出门。
会所门口。
傅瑾川看着眼熟的牌子就想起上次在这儿见到路晚柠的场景。
他皱了皱眉,下车走了进去。
却没想到刚过一个拐角,就被人撞了下。
“不好意思。”那女人忙道歉。
可听着她声音的傅瑾川却是瞬间冷下了脸:“路晚柠!”
闻言,路晚柠惊的连心跳都好似停了,抬头看着眼前盛怒的傅瑾川,避之不及。
他不是该在家养病么?怎么会来这儿?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傅瑾川的问话:“你就这么喜欢这份工作?”
他说话时,好似连齿缝间都夹着愤恨。
路晚柠很想否认,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她不在这里工作,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挣取到奶奶高昂的治疗费?
可她此时的沉默却被傅瑾川误解:“你真让我恶心!”
霎时,路晚柠怔住了,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眼中的嫌恶刺得人生疼。
紧接着,傅瑾川转身离开,背影比从前更为冷漠决绝。
路晚柠想去抓住他,却扑了个空,只能目送着他渐渐远去。
往后几日,傅瑾川烦躁到连工作都开始走神。
他一把推开眼前的文件,冷着脸捏着眉心,平复心情。
这时,一个同事走过来,将一份资料放在了他办公桌上:“费律师,帮我接个案子吧。”
傅瑾川瞥了一眼,语气不太好:“原告被告?”
“被告,不过原告胜算不大。”
同事将案情说了一番,傅瑾川也大致明了,将注意力放在处理案件上,暂时摆脱了因路晚柠而生的莫名情绪。
直到开庭那日,一直奔波在会所和医院不得休息的路晚柠顶着憔悴的面容踏进法庭。
可刚坐到原告席上,她看着被告席上的辩护律师,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傅瑾川!
而傅瑾川也没想到原告会是路晚柠!
他有些愣,但是当法槌敲响的那一刻,他立刻回归了律师的身份,开始辩护。
整整四十五分钟,路晚柠听着自己的辩护律师声音越来越低,而傅瑾川口若悬河的推翻她一条条证据……
休庭的十五分钟,傅瑾川紧绷着脸,拇指摩挲着手中的文件,终是没有去与路晚柠说一句话。
最后,法官宣判:“因证据不足,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法槌落音,一切尘埃落定。
路晚柠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从见到傅瑾川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走出法院,天上乌云阵阵。
路晚柠站在马路边抬头看着,心情压抑到喘不过气,本能的蹲下身大口呼吸着,可泪却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
压抑的哭声让行人频频回顾。
天边的闷雷彻响不断,天空飘起了细雨。
傅瑾川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头一次,他心中生了些悔意。
陈慧是路晚柠继母,他知道,但他不知道路晚柠还有个奶奶。
难道她去会所做陪酒是因为需要请律师和救她奶奶吗?
很多话在舌尖滚了一圈,最后,傅瑾川只是说:“回去吧。”
闻声,路晚柠哭噎声顿了瞬,慢慢抬头看向他:“小叔,你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律师。”
说着,她撑着路灯柱站起身,生生将喉间涌上的咸腥气息逼了回去。
天空的雷声越渐清晰。
傅瑾川看着她瘦弱了许多的背影,鬼使神差说:“上诉吧。”
“然后呢?小叔做我的律师吗?然后站在法庭上推翻你自己今天所有的言论和证据去控告被你辩到无罪的陈慧?!”
路晚柠接连的反问让傅瑾川无可反驳。
他心躁的扯了下领带,有些不自然的问:“你奶奶她怎么样了?”
医生的话历历在耳:“老人家伤及肝脏,又有心脏病,恐怕很难熬过术后的并发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路晚柠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我真的好恨陈慧。”
她说着,眼底的恨意分明,“小叔,我想让她死怎么办?”
回想这十多年陈慧对自己的折磨,她不止一次生了杀心。
但是她还有奶奶,还有傅瑾川,他们就像她的紧箍咒,将在善恶边缘挣扎的她拉回善的那一面。
傅瑾川眉头紧蹙,只当她说的是气话:“你让她死,你就得坐上被告席。”
“我知道啊,但是如果对面律师不是小叔的话,我应该也不会太惨。”
路晚柠压着颤抖沉重的呼吸,费力扯了扯唇角。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轻佻意味,傅瑾川最不满的就是她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
“你最好别乱来。”
扔下这一句,傅瑾川转身离开。
就在他身影消失在眼前那一刻,路晚柠抽搐的身子陡然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滴滴血沾在她白色的衣服上,像是一朵朵红梅。
她大口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有力气拿起响了半天的手机。
还没开口,就听到那么医生的话:“沈小姐,您奶奶刚刚因并发症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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