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注视下，我默默捂住了手腕上的疤痕，牵强地笑笑：「是，我们两个……早没关系了。」
「我记得当时，是小佳提的分手吧？」
趁他女朋友去洗手间的功夫，同学们开始八卦。
小佳就是我。
李振坐在对面，唇角含着淡笑，眼神却冷淡至极。
这是分手六年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一切都有些猝不及防。
因为班长说李振不来，我才来的。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如今的李振，功成名就，市里杰出的青年企业家，海归人才。
西装革履，容貌英挺。
光手腕上的表，就价值连城。
无人不捧着敬着。
反观我，已经大不如前了。
「的确是她先提的分手。」
李振语气从容，回答了众人的疑惑。
大家各有臆想。
无非是，我拜金，受不了苦，押错了人，满盘皆输。
「小佳，听说你后来跟的那个，进去了是吧？」
「还替他背了债，这次同学会是来要钱的吧？」
在众人的讥讽中，李振那双沉静深邃的眼始终落在我身上，一言不发。
我尴尬地笑着，没有回答。
门被推开，李振的女朋友重新走进来，察觉到奇怪的氛围，笑问，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李振一改刚才的沉默，温和地牵住她的手，「没什么，叙旧而已。」
她从容落座，视线定格在我身上，微笑牵起了嘴角的梨涡，
「李振跟我提过你。当初要是没放手，这会儿李氏集团的太太就是你了。」
不少人眼里浮现出幸灾乐祸。
在当年，唐家盛极一时，我走在哪里，都是众星捧月。
这份嫉妒不会随着时间消磨干净，反而会在多年后，成为他们落井下石的理由。
李振出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声线清冷又不容抗拒：「都是过去的事了。」
众人噤声，明白大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纷纷说起别的。
他女朋友朝我敬酒，「谢谢你的放手之恩，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来。」
我默默捂住了手腕上的疤痕，木然地说了句：「恭喜。」
「你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
电话里，闺蜜小秋正替我打抱不平。
同学聚会结束得早，我裹着大衣站在冷风里，吐了口热气，「他有女朋友了。」
电话那头一顿。
「有女朋友了？」小秋难以置信。
「嗯。」
同学三三两两结伴离去，路灯的光辉折射在雪地上，宛若碎开的琉璃。
「可惜你好不容易见到他，努力了这么久——」
「小秋，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有些话，当时不说，过后说出来，除了徒增恶心，没有任何作用。
冷风吹得眼睛又冷又疼，我眨了眨酸涩的眼，「我放弃了。」
即便努力了这么多年，从泥沼里挣扎出来，想用最体面的方式跟他重逢，可是已经晚了。
「好，那你回来再说。」
春节前的温度已经降至零下，出租车难打，我站了一会儿，手就冻僵了。
手机上显示——正在排队。
身后传来高跟鞋笃笃的声音，伴随着女人温柔似水的声音：「阿振，雪真漂亮。」
「外面冷，先去车里，我一会儿过去。」李振的声线极具标志性。
「那你快点。」
女人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随后走向不远处，拉开车门，动作刚好暴露出悬在腕上的手镯，格外刺眼。
那是李家的传家宝。
当年曾戴在我手上，后来分手时，我托人把它还给了李振。
所以她不只是女朋友，还是未婚妻。
人群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他。
我叫的车还没到。
李振始终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路灯下有交叠的两片影子。
我思绪恍惚回到了当年，分手那晚，李振在赶来见我的路上出了车祸。
他兄弟打来电话，语气不善，「李哥在医院。」
「他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你就不来了？」
「麻烦你照顾好他。」
「小佳，他拿到了出国名额，早晚会有出息，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你就那么缺钱吗？他为你做的那些，你几辈子都还不完，你统统忘了是吗？」
他兄弟在电话里几乎崩溃，就差没骂我白眼狼了。
那头突然被人夺过去，摔了电话。
可以说，是我把他抛下的。
他恨我也正常。
「你欠了多少？」李振把我从回忆里拉出来，语气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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