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席川心中慌乱之时,那男人却飞身跃上楼阁,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川娘?”木菀辞音线微颤。
席川下意识地甩开他。
“放手!我不是川娘!”
木菀辞却是又一把将她的手腕紧紧抓住,不再给她挣脱的机会,目光深幽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敢问姑娘,芳名?”
席川和他视线对上的刹那,脚下猛地一个踉跄。
这张脸曾无数次出现在噩梦中。
楼下人们纷纷起哄,分明是红莲抛绣球,男人却好像看上了春风楼小老板娘。
红莲亦双眸含泪,席川挣开木菀辞的手,拉着红莲匆匆进了房间,让楼里其余人善后。
只是木菀辞也沉步跟了进来。
红莲一进房,便将目光放到了木菀辞身上,低声哭诉:“公子既知妾的心意,为何要将绣球踢走?”
木菀辞目光微沉,却落到席川身上,道:“家中已有妻室。”
席川握着绢帕的手倏忽攥紧,他和林芊芊的感情可真好。
“这……”红莲脸色已惨白,就连哭声都伤心得没了。
席川浅浅地叹了口气:“红莲,既然这位爷家中已有妻室,便放弃吧,你也晓得,咱们楼里的姑娘,不做妾。”
红莲哭着点了头。
“听话,不哭了。”席川拿绢帕给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垂眸静默了两秒,席川才看向木菀辞,假装若无其事:“这位爷,我们春风楼不强娶强嫁,您可以走了。”
她话音落下,木菀辞却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逼近她。
他俯下身盯着席川,深邃目光仿佛要刺透她的面纱,嗓音沉沉:“我倒不知,春风楼里的妓女何时也能嫁做他人为妻了?”
红莲闻言当即大声反驳:“春风楼早已不是妓院,爷说话还请客气些!”
“是吗?”木菀辞冰冷的目光刹那瞥向红莲。
红莲当即被吓的噤声。
席川拍了拍红莲的手背,让她不要乱说话。
扭头,她笑着应对木菀辞:“爷有所不知,春风楼已不再是青楼,我楼里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只嫁不卖。”
手腕却一下被那人握住。
木菀辞问:“那你,嫁不嫁?”
席川刹那蹙紧了眉心,却仍笑着:“爷怕不是说笑,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且这青山镇谁人不知,我是个寡妇,不嫁二夫。”
“寡妇?”木菀辞怔愣了片刻,苦涩地笑了。
席川不知他为何而笑。
用力想挣开他的手掌,他的手却跟铁钳似的。
就在她要恼羞成怒时,木菀辞却忽地松开了她的手,背过身去清声道:“本相出使西域乏了,打算在你们楼内歇息几天,给本相备好房间。”
席川一下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面色惨白。
“爷,春风楼不留客人,住宿请去客栈。”她强撑起精神对他说。
然而木菀辞却嗤了声,转过身来,凌厉目光直盯着她:“本相要留,谁还能赶本相走不成?本相今日不仅要留,今晚还要你来伺候!”
他说罢便拂袖离开。
一出门,便有贴身侍卫赶来,抱拳道:“相爷!”
木菀辞沉声吩咐:“你速速回京,查看夫人的坟墓,看她尸骨是否安在。”
侍卫应下,迅速飞身而去。
木菀辞只身下了楼阁,命人围住了春风楼,不准任何人进,也不准任何人出。
八皇子见他这般反常,慌忙询问发生了何事?
木菀辞瞧着偌大的春风楼,唇角缓缓上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低声呢喃:“她还活着……”
林兰闻声仓促赶来,就见席川闷头趴在桌子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走过去,轻轻握住了席川的手:“怪为娘,没有告诉你他近日要经过咱们镇子。”
席川抬起头,望着林兰担忧的目光,红了双眼,哑着嗓子喊了声:“娘……”
林兰其实是她的母亲。
当年席母和林兰碰巧一起生产,席母偷偷将两个孩子换了,本该是席家女却成了林芊芊,本该是林家小姐却成了席川,而后来席母日子过不下去,又将她卖进了林兰的青楼。
林兰一直不知此事,直到后来碰巧遇上当年的接生婆。
接生婆将当年告知。
林兰匆匆忙忙找到京城,刚好撞上席川出事,混进丞相府,买通郎中婆子说席川命数已尽,实则偷偷将她带出了京城。
她知道,席川也凉了心,不想再在丞相府陪着那个男人了。
而她也不想再看着女儿遭罪了。
“如今你打算怎么做?”
席川收了情绪,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听他的,备好房间,左右他未认出我,咱们熬过这几日便好。”
林兰想说什么,瞧着她惨白的脸色,什么都不说了。
木菀辞那般睿智的人,又如何会认不出枕边人?
晚间席川自然不会去木菀辞的房间,木菀辞却派人来请,她关着门不让进,又怕那人硬闯,提心吊胆熬到了天亮。
白日里她也不敢出门,生怕被木菀辞撞见,她怕她会露馅。
这一躲,席川便足足躲了三日。
木菀辞却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反而像在楼里住习惯了般,不打算动身了。
如此便又是过了几日。
春风楼一直被木菀辞的人封锁着,有不少在楼里有相好的客人们前来询问,却屡屡被侍卫们挡在门外,一时流言四起,都在猜测春风楼是不是要出大事。
又是一日晚间,木菀辞派人照例来请席川。
席川仍是不开门,外面却忽地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愠怒声,紧接着房门便哐啷一声被人狠狠踹开。
“小爷今儿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竟敢三番五次地拒绝我朝丞相!”
席川就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闯进房间,吓得当即起身,“你是谁?快出去!”
八皇子指着鼻尖,醉声道:“敢让本皇子出去?你胆子倒是不小!”
席川心中一颤,竟不知他就是跟随木菀辞一起的八皇子,情急下佯装镇定道:“民女不敢得罪八皇子,但还请八皇子自重,离开民女的房间!”
“哈哈哈!怪不得让木兄对你念念不忘,你这欲拒还迎的态度,连本皇子都忍不住想得到你了!”
八皇子摔了酒壶便朝她扑去。
席川瞳孔逐渐放大,危险来袭,她下意识地举起手中发簪狠狠地刺下去。
忽地一阵疾风袭来,千钧一刻,一只大掌携着她的腰身将她带到一边,男人愤怒的声音在她头顶怒斥:“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