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你刚刚可有找到出去的路?”吃了几口果子,傅清宁便抬眼看向鹤云。
谷底是什么情况,她一点都不清楚,想知道只能问鹤云了。
“还没有。”摇了摇头,鹤云如实回道。
刚刚,他担心傅清宁饿着,所以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找出路。
鹤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腿上,又说道,“你腿伤不宜走动,现在就算找到出路,也要等你休养几天才行!”
傅清宁掉落谷底,落在了激流中,小腿撞在了乱石上,伤的有些严重,现在被鹤云用木棍固定着,走路都成问题。
得知云城失守之后,傅清宁就一直有些心绪不宁。
叶丛的伏击,让她十分确定,镇北军内部出了问题,她需要尽快的回到军营,而不是在这里养伤。
“将军应该要相信你的那些部下,虽然你不在军营坐镇,但是他们会有能力处理好出现的问题。”
“镇北军会威震敌国,不仅是因为将军你治军有方,也是因为镇北军的将士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好男儿。他们一定不会辱没了镇北军的威名!”
将傅清宁的心思看得透彻,鹤云便是细心宽慰着她。
傅清宁抿了抿唇,并未吱声,清冷的眼眸里,闪过坚毅之色。
是啊,她该相信柳痕他们!
“鱼好了!可能味道不是很好,将就一下!”鹤云将手中烤好的鱼递给了傅清宁,俊逸的脸庞带着些许难为之色,似乎对自己烤的鱼不是很满意。
傅清宁失笑,接过鱼,毫不在意道,“玄王可能不知,行军打仗,风餐露宿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条件艰苦时,可能几顿都只能吃上一块硬邦邦的干粮。现在,能有烤鱼吃,已经是极好的了!”
“当真?那般艰辛,你身体如何受得了?”鹤云目光复杂的看着傅清宁,眼底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疼惜之色,幸而反应极快,在傅清宁抬眼看向他时,尽数敛去。
傅清宁神情微怔,鹤云对她似乎有些超出寻常的关心。
难道是因为,知道她是女子,所以有些同情?
傅清宁在心底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多做深想,看着鹤云坦然道,“不管受不受得了,我既是镇北将军,就必须要承受和面对所有的艰难和困境。我肩上担负的责任,是不容许我有任何的退怯和迟疑。”
“那你的意愿呢?”鹤云反问道,眼底有着傅清宁看不懂的神色。
“我?”傅清宁轻声呢喃了一句,唇角却慢慢的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保护所有我在意的人,我自然是自愿的!”
傅清宁从未后悔和怨恨过,她一个女子,要肩负着镇北将军的责任和使命。
此时的傅清宁,清冷的眼眸里闪烁着华光,耀眼璀璨如黑夜的繁星。
看着浑身都似乎散发着光芒的傅清宁,鹤云猛然起身,疾步朝山洞外走去,他的脸上,有着傅清宁未看到的嫉妒和恼恨之色。
傅清宁诧异的看着鹤云离开,有些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而鹤云,走出山洞后,就有些懊恼了。
他竟因为傅清宁的一句话--“保护所有我在意的人”,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就算是懊恼没控制住情绪,鹤云心底还是嫉妒的。
她应该在意极了徐嘉衍,这些年才会为了他,出生入死,一力将他奉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意识到自己竟然嫉妒傅清宁对徐嘉衍的重视,鹤云眉头一跳,不由攥紧了拳头,想要将心底这种异样的情绪抹去,却发现越想要忽视,嫉妒的情绪却越清晰。
望着山洞,鹤云向来温润的眼眸,神色晦暗复杂,甚至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些许迷茫和迟疑。
凝望了山洞许久,鹤云似乎做了某种决定,转身离去,他的背影透着几分坚定和绝情……
山洞外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篝火堆,因为没有柴火可添,火光忽明忽灭,山洞寂静的只有水滴滴落的声音,和微弱的呼吸声。
傅清宁有些焦躁不安,时不时的抬眼望向山洞口。
鹤云离开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还没有回来,她有些担忧,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
终究是坐立难安了,傅清宁扶着石块,艰难的站起身,将身边的龙吟剑拿着,勾着受伤的左腿,往洞口挪去。
她要去找鹤云。
鹤云也许在谷底的某处受伤了,才不能及时赶回来。
天色暗了下来,说不定有山野猛兽,鹤云若是遇上了,只怕会更加危险。
傅清宁心底生出种种担忧和猜测,已然是顾不是自己腿脚不便,随手就在山洞口折断了一截木棍,拄着往山洞外围找去。
“鹤云?”
“鹤云,你在不在?在的话应一声。”
“鹤云……”
傅清宁的声音在偌大的谷底不断响起,响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应,空亮又透着孤寂。
周遭乱石叠起,枝木横斜,灌木丛生。
本就在谷底,天色暗下来,雾瘴升起,光线就更不好了。
傅清宁目力可视的范围很小,又有着腿伤,走得很艰难,也很费力,额角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不敢走得太远,在山洞四周找了近一个时辰,也不见鹤云的踪影,只能跌跌撞撞的往回走了。
回到山洞时,幸亏篝火堆还未熄灭,傅清宁赶紧的将顺手捡回来的枯木枝添了进去。
火光大涨,山洞也亮了起来。
这才发现,她一身狼狈,身上的衣袍都被灌木丛划破了。
傅清宁有些失笑,她还从未这般狼狈过。
可比起她此时的狼狈,她更为担忧的是鹤云。
他是遇到危险了?
还是离开了?
傅清宁摇了摇头,心底更倾向于鹤云是遇到了危险,没办法回来,而不是离开了。
她不相信,鹤云会不辞而别。
尤其是在她受了伤的情况下,将她独自丢在谷底……
可一想到,鹤云可能是遇到了危险……那还不如,他不辞而别的好。
不辞而别,也没有什么不对。
无论怎么说,鹤云还是救了她一命……
这一晚,傅清宁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在惶惶不安的情绪中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