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无动于衷,江宸索性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那个被她当成是中介的来电正是他的手机号,她恹恹地轻咬嘴唇,心底竟悄然地泛起了昙花一现的开心。
“抱歉,我以为是垃圾电话,所以没接。”
他继续追讨:“那短信呢,为什么不回?”
陆婧宁听得云里雾里,立刻低头查看手机。手机的默认功能自动帮她把所有的短信归类为“联系人短信”与“未知短信”。她从来没有存过江宸的手机号,所以他发的所有消息都被划分到了第二类。
陆医生不仅有挂陌生号码的习惯,她还有不看未知短信的毛病。她颇感难为情,另找了个借口继续搪塞:“我……一般用微信比较多。”
江宸紧抓不放:“你微信也把我拉黑了。” 他把她的后路都堵死了。
“……” 她理亏,开始没事找事地擦着厨房的琉璃台。她倏然转身,澄清道:“我没有拉黑你,明明当初是你把我删了。”
江宸深吸了口气,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他熟悉地点开了微信,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点着手机的屏幕。我、设置、隐私、通讯录黑名单,果不其然,自己的头像就躺在黑名单的榜首之位。确切地说,他是黑名单里唯一的一位。
他把手机反过来递到了陆婧宁的面前,理直气壮地不发一语。她面露难堪,一把夺回了手机把它放在了琉璃台面上。江宸的确是在分手后就把她删了,而那时的她还时不时会依附在聊天记录里苟延残喘。无奈在某一天点进去俩人的对话框里后,她才注意到那条红色的、醒目的好友认证。
——心如死灰不复温。
就是从那一刻起,陆婧宁才决定要断得干净。所以她拉黑了他,然后便忘了……这事儿,至少她一直佯装自己不记得了。虽然她的确理亏,但此时的她更觉别扭。她越想就越不明白,江宸凭什么对她颐指气使?
陆医生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我不接你电话、不回你短信、拉黑你微信,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可在他锐利眼神的注视下,她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躲闪。
——你就这点出息。她在心里暗骂着自己。
江宸一步步地朝她走近,她一步步地开始退后。最后他将她逼到了水槽前,让她无路可退。他瞬间俯身,用双手撑在了台面的边缘,将陆婧宁锢在了双臂的正中央。
他用下巴指了指台面上的手机:“那现在请你把我加回来吧。”语气不温不火,还略带点温柔,可架势却不容商量。陆婧宁莫名其妙地觉得紧张,她木衲地拿起手机,在他的监督下加了他的微信和存了他的手机号。
周愿此时正趴在门边露出一个脑袋,怯怯地说:“那个,我们已经收拾好客厅了。阿宁,我和张彻就先走了。”
陆婧宁推开了江宸,站直了身体。他则无所谓地靠在了台面的边缘,双手放在口袋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周愿等等,吃了饭再走吧。”
周主播看了一眼江宸的冰山脸,内心暗自为他的俊容感叹——明明生得俊朗,但却总拉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当个平易近人的帅哥不好吗?吃饭,还是算了吧。傻子都知道冰山帅哥是来找陆医生的,她可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
她礼貌地笑了笑:“下次吧。”周愿说完便立刻拉着张彻离开。张警官只能匆忙地朝陆婧宁喊了声:“那个,阿宁谢谢了啊!” 两位气氛担当一走,整个空间的气温都开始骤减了。
陆医生恹恹地转身,正好见到江宸侧身倚着门框,在看她。
他问:“你一个人在家,为什么不安一个智能门铃?”
“要你管……”她小声嘟囔着。
“什么?”
她还是怂了:“小区治安挺好的。”
江宸通知她:“我刚上网帮你买了一个,估计后天就送到了。” 今日的事情让他充分地意识到,他还是很有必要掌握一下究竟都有谁会出入陆婧宁的家。今天的张警官尚且是个不打不相识的误会,可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可别到最后落了个输人又输阵的下场。
陆婧宁没搭理他,径直走进厨房里择菜洗菜。江宸见她有所平复,便也撸起了袖子过去帮忙。他从她手里夺过了沥水篮,一边把青菜捞起来,一边语气自然地问:“午餐想吃什么?”
她很愕然:“你这是要给我做饭?”
他勾了勾嘴角,默认了:“牛肉米线,可以吗?”
陆婧宁不愿再与他争执不下,一想到医院的那一吻,她就觉得很别扭。他察觉到她一直在看着自己,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才刚刚对上,便已见陆婧宁仓促地收回了视线。
江宸说:“你黑眼圈很重,去睡会儿吧,饭煮好了再叫你。”
“嗯。” 她没有拒绝,正好需要一个理由与他不共处一室。
陆婧宁没有回卧室,她躺在了沙发上悄悄地看着对面厨房里的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对江宸的感情很复杂。尽管她还对他心存依恋,可她终归做不到原谅他当初的移情别恋。如果快乐注定是短暂的,那或许现在这样的暧昧反而会更好。只要不奢望完全拥有,或许就不害怕真正失去。想着想着,她沉重的眼皮已经耷拉了下来。
厨房的油烟机好像有催眠的魔力,她听着平稳的呼呼声睡着了。江宸从厨房里出来,见她睡得正香,索性拿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他曲着双腿,双手撑在了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地看着陆婧宁。他欲要伸手去摸她的脸,可在看了一眼手里的粗茧后便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常年累月的摸爬滚打,他的手不是握枪就是在握各种训练的器材,早就被磨得粗糙不堪了,还是不要膈到她的好。
江宸单手撑着脸庞,静默地坐在一旁看着熟睡中的她。日思夜想的陆医生此时就在他的面前,是伸手就能抱住的距离。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江宸曾经一度地以为她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如今的一切已让他十分欢喜。
她的五官清秀素雅,江宸看得越久便越觉得她好看。他情难自已地朝她低下了头,扑鼻而来的还是那一股熟悉的淡香。他确定那不是女士香水的味道,也不觉得是沐浴露的香味。不过这都不要紧,反正他的宁宁自带芳香。
蜻蜓点水般的吻转瞬即逝,可就是这短暂的触碰便足以让江宸回想起医院时激烈一吻。如果他现在试着再吻得深入一点,她会不会有所回应?亦或是她会拒绝?他的手慢慢地攒成了一个拳头,双眸多了一层黯淡的黑色。
回忆里与她有关的每一个片段都是温暖的橘色或者是甜蜜的粉色。只是后来,一道冷冽的白色阻断了幸福的蔓延。那是江宸第一次见到陆妈妈,其实从他和陆婧宁在一起的三年里,他都没有怎么见过她的父母,毕竟她是父母感情破裂后,随意散养的一个孩子。
她一直不愿提及他们,他便没有过多地询问。原以为他们会一直对她不管不问,可事实却不是如此。更让江宸出乎意料的是,家长的关心竟是棒打鸳鸯的那根木棍。那天,陆阿姨破天荒地单独约见了江宸,他早早出发,比在约定的时间内早到了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