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就中午?”
“可以。”
两个男人约定好餐厅,林安染全程不发一言,盛于琛还要去交代工作就先走一步,等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林安染才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盛总吃饭?”
苏瑾御低眸看着她:“他不是你另一个哥哥?我们结婚,请舅舅吃饭,不应该?”
林安染安静数秒后,明媚笑了:“你说得对,请大舅子吃饭很应该,请小姑子吃饭就更应该了,不如这顿饭再请上夏总监?”
苏瑾御闻言极轻地蹙了下眉:“关她什么事?”
林安染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却是摸上他笔挺的肩膀,歪歪头道:“我说了啊,大舅子和小姑子都是一样的,请了大舅子难道不应该请小姑子?总不能厚此薄彼。”见他没有说话,她低头一笑,“还是说,你不想让夏总监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如果你不想让她知道,那就不请她,没什胏hunmèng选!?br/>
苏瑾御重新把她的手握住,他的人有些清冷,但是掌心却一直很温暖:“夏总监有工作要忙,不用叫上她。我们走吧,别让盛总久等。”
林安染忽然觉得,其实体温的温暖,只是表面而已。
她抬起头,冷不丁地开口:“夏桑榆根本不是你亲mèimèi,对吗?”
刚刚迈出两步的脚因此停了下来,苏瑾御回过头来看她,没有任何停顿他就说:“我从来没有说过她是。”
林安染禁不住呵笑一声:“是,你从来都没有说过她是,那天你说的是‘一个身份而已,不必当真’,你果然没有当真,夏桑榆也没有当真,只有我当真了。”
夏桑榆那些刺耳的话语犹在耳畔,林安染堵在胸口的石头又开始作祟,让她极为不舒服,她第三次挣开他的手:“饭你们自己去吃吧,我还有工作,不奉陪了。”
她的情绪如此明显,苏瑾御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他折起眉心:“你在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我只是想工作,你就准夏桑榆工作忙,不准我也有工作?”林安染反问。
“你非要扯上她做什么?”苏瑾御已然不悦。
“我只是实话实说,这顿饭,我不想吃。”她说着想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的眸子悄然凝起:“是不想吃,还是不想当面告诉盛于琛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
林安染更是莫名其妙:“他早就知道我们已经结婚,当不当面有什么要紧?再说了,我为什么不敢?”
“既然没有,那就一起去吃饭。”
“我不想去吃饭,和想不想让盛总知道我们已经结婚,有什么直接关系?”
苏瑾御避而不答,只温漠道:“刚才已经约了他,你不出席不合适。”
“盛总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你还真了解他。”苏瑾御神情没有多大变化,语气却是有些阴阳怪气的冷沉。
林安染忽然一顿。
等等,怎么又是盛于琛?
和昨晚一样,他们的话题又围绕在了盛于琛身上。
饶是林安染再迟钝,这下也反应过来了:“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和盛总有什么吧?
她只觉得匪夷所思荒唐至极:“他是我另一个哥哥,我跟你说过很多次。”
苏瑾御温温漠漠的:“我没有怀疑你,但有些话要当面说,才能断掉某些人不该有的念头。”
‘某些人’指的当然是盛于琛。
他言语间的奚落让林安染觉得很不舒服,她道:“我和盛总私下有交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以前你不是能理解吗?怎么现在无缘无故的,你老要针对他?”
苏瑾御薄唇抿成了一片薄薄的叶子,眉目间的冷然让她想起不久之前他也露出过这种神色。
林安染瞬间恍然大悟:“是因为夏桑榆那天说的话?”
那是他到海城的第一天,连同邢焕东在内,他们四人在一个包厢吃饭,餐桌上夏桑榆有意无意地模糊她和盛于琛的关系,言辞间十分暧昧,更甚至还提起她大学时期的fēién,那时候彼此的敌意还不是很明显,她过后也没有放在心上。
哪知道,夏桑榆那番话竟然被他记住了。
林安染不禁轻嘲:“你还真的相信她,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苏瑾御神色清凛下来,漆黑的眸子映出她毫无笑意的容颜:“我没有觉得你们不清不白,只是这些流言蜚语完全可以避免,我不想我的陆太太总是和另一个男人扯在一起,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安染蹙眉:“清者自清,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看法,我不在乎。”
“是不在乎还是不想澄清?”
林安染头也没回,只抬起手,摆了摆。
走到转角处,那里有个男人在等她,她扬起嘴角,主动将手挽进他的臂弯,相携离去。
那对乍一看起来格外般配的背影已经走远,但夏桑榆仍是没有迈动脚步,神色变换复杂。
助理适才也旁观了她们的偶遇,忍不住说:“夏总监,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南经理,你之前帮过她的事?”
是,她帮过她。
她人在国外,但一直留意着陆公馆的情况,林安染见红被苏瑾御送去医院抢救时,她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她想,三更半夜又事发突然,苏瑾御一定没有来得及布防,这或许是救她离开的唯一机会,所以她就将消息传给了盛于琛,这才有了后面盛于琛带领车队去抢人的一幕。
夏桑榆吁出口气,怅然若失地摇摇头:“没什么好说……我也不是帮她,我只是还她的人情。”
当初在野山她救过她一命,就当是她把那个人情还给她。
至此,她们两不相欠。
“走吧,我们也该登机了。”
夏桑榆脚步一转,走了和林安染完全相反的方向。
……
从洛杉矶飞往俄罗斯要十二小时,厉南衍拿了毯子盖在林安染的身上,林安染没有拒绝他的fuu,托着腮看着他,等他忙完了才悠悠道:“我都要跟你走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帮我?”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之前编造的那个所谓她的身世自然不攻自破,所以她现在非常好奇,这个从天而降,将她从榕城带走的男人到底是谁?
厉南衍早就知道她会问,神色不动地回了她的话:“我是你哥的朋友。”
林安染瞬间坐直了身体,眸光闪了闪:“我哥的朋友?我听苏瑾御他们说过,我哥这些年能在国外躲过他们的追杀是有人保护了他,难道那个人是你?”
“算是。”
林安染眉心叠起:“那你和我哥又是什么关系?”无亲无故,为什么要保护他?
厉南衍道:“我遇到你哥是因为一场刺杀,如果不是他出手帮我,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原来又是一个关于施恩和报恩的故事。
林安染眼底稍纵即逝过一抹讽刺,他们兄妹还真是爱做这种事。
不过,她哥和她还是不一样的,她救的那个不是人,而是一条蛇,东郭先生那条蛇。
提起此事,厉南衍还是有愧疚的:“抱歉,我晚了一步,没能救出你哥。”
“如果不是你,我都不止死一次,所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至于我哥那条命,”林安染看向窗外,飞机已经上升到云层,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像极了她眼中霜雪的颜色,“我自然会去跟该负全责的人算清楚。”
此去万里之外,但别急,她早晚会回去。
……
冬天快要来临的时候,夏桑榆又回了一趟中国,这次她是代表她现在所在的公司去和陆氏洽谈合作,所以理所当然的,她见到了苏瑾御。
男人在她看来并没有任何变化,整齐而熨帖的黑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笔挺而优雅,外加一件浅淡亚麻色的毛呢外套,站在阳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她却无端想起几个月前在洛杉矶机场碰见林安染时,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的头发也是这种比阳光还淡的颜色。
苏瑾御抬眸朝她投去视线,夏桑榆才动身走过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苏瑾御打开后座车门。双方刚签完合同,再加上他们的私人关系,她回国一趟也不容易,所以他就做东请她一起吃饭。
车子在榕城最有名的餐厅聚春居停下,这一顿饭只有他们两个人吃,所以也没太多拘束,只是夏桑榆有心事,席上有些走神,苏瑾御问了几句她的近况她都没有回答。
“在想什么?”
夏桑榆一下回神:“没,在想工作上的事……你问我的情况吗?我很好啊,对我来说,只要不是留在榕城,去哪里都没有区别。”她望着他,“那你呢?你好吗?”
苏瑾御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运用蟹八件,将醉蟹的肉悉数从壳里挖出来,唇扬着:“我好不好,你现在不是看见了?”
夏桑榆干笑了笑,拿起柠檬水的杯子在两手间轻搓,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事情,试探着问:“城遇,我听说最近大半年,陆公馆里都住着一个女人,她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