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小姐?!”
她们这一呼,裴静娴才惊觉自己冲动了,可盖头已经掀了,再盖上去也无济于事。
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她咬着牙对婆子丫鬟呵斥道,“杵着做何?还不快把本小姐抬去楚阳王府!误了时辰,你们担得起吗?”
婆子丫鬟张着嘴,何止面露为难,简直就是不敢相信。
今日嫁去楚阳王府的分明就是大小姐,这四小姐一身嫁衣坐上花轿算怎么回事?!
其中一婆子稍稍冷静下来,问道,“四小姐,怎么是您啊?”
花轿被丢在路上,裴静娴早就难堪了,见婆子口无遮拦的反问,她更是气得跺脚怒骂,“让你们做事你们便做,问那么多做何?赶紧的,把本小姐抬去楚阳王府!”
婆子和丫鬟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上前。
她们虽说是下人,可也知道这桩婚事是圣上赐婚,且赐婚给楚阳王做妃的人是裴家嫡女裴映宁。眼下,新娘子被人替换,虽然都是裴家小姐,可身份大相径庭,这等差错一旦被发现,岂是她们能担起的?
更遑论她们还是老爷亲自挑选到大小姐身边‘做事’的……
两个婆子一对视,立马有了主意。
在裴静娴坐回花轿后,她们充当轿夫抬起了花轿,然后让丫鬟在前面驱散围观人群,接着快速往太傅府的方向返回——
人群议论纷纷:
“这是哪家的新娘子,怎么被人丢闹集了?”
“没听那婆子喊‘四小姐’吗?还什么去‘楚阳王府’?这不就是楚阳王府娶亲嘛!”
“没错,今日是楚阳王娶亲。我大伯在京城最大的洪德戏班做事,今日一早便被叫去楚阳王府搭台说戏了。不过楚阳王娶的可不是什么四小姐,而是裴家嫡长女,据说那还是皇上亲赐的婚事!”
“我刚从王府大街过来,那边可热闹了,新王妃早就入了府,已经和楚阳王拜过堂了,这会儿宾主正欢着呢!”
“那这四小姐是如何回事?口口声声让人抬她去楚阳王府,莫不是她想抢自个儿姐姐的位置?”
“真看不出来,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妹妹!”
“谁说不是呢?”
随着花轿离去,围观的人群非但没有散去,还越聚越多,议论声如同沸水,越发蔓延,甚至把街边摊贩的吆喝声都盖下去了……
……
太傅府。
楚阳王府的迎亲队伍着实让裴哲山不满。
他没有当场发作,是因为不满的背后又深感不解。
婚前这一个月来,他亲眼看到楚阳王对大女儿的上心及用心,甚至连瑜妃娘娘生前的金嬷嬷都被楚阳王派到了大女儿身边……
可为何到大婚之日楚阳王却是这般刻薄?
在接亲队伍离开太傅府后,他立马差人前往楚阳王府打探情况,想弄清楚这其中缘由,到底是楚阳王对他大女儿不满还是故意给他太傅府难堪!
就在他等待消息时,突然马安来报,说花轿被抬回来了。
当看着从花轿中走出来的四女儿时,裴哲山简直气炸了,再听陪嫁婆子说完路上的事,他二话没说上前便是一大巴掌,狠狠将身着嫁衣的四女儿给打倒在地。
“混账东西!谁让你如此做的?圣上赐婚你也敢胡来,是嫌自己命长了还是嫌我命长了?”
裴静娴倒在地上,捂着脸不吭一声,任由嘴角的血水往外溢。
此时此刻,裴哲山总算有所明白了。
为何楚阳王没有亲自来,为何迎亲队伍如此寒酸,又为何迎亲队伍半路弃轿而去……
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楚阳王早就知道有人顶替新娘!
正在这时,被派去楚阳王府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启禀老爷,楚阳王府一切正常,在礼部袁大人操持下,楚阳王已同大小姐拜完堂了。”
裴静娴猛地抬起头,满目遮不住的羞愤和难堪,原本清秀的脸庞惨白而又扭曲。
裴哲山怒不可遏地指着她,“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何身份,居然妄想顶替你大姐!丢人现眼不说,还险些让我背上欺君罔上之罪!今日我若不好好教训你,只怕来日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骂完,他朝马安喝道,“把这不要脸的东西给我带下去,打她到只剩一口气为止!”
看着他满脸无情的怒火,裴静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恨意。
恨意中,也充满了恐惧。
但再恐惧也晚了,马安都没给她开口求饶的机会,便上前扭押着她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