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南槿再也没有去看过顾屿白。
倒是宋涵,知道了顾屿白醒过来之后,他在第一时刻就赶到了医院。
他进病房的时候,顾屿白正倚在床头,偏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周总。”宋涵的声音低沉地压抑着对他醒来的开心,跟了顾屿白这么多年,要说他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将公司的近况向顾屿白说了一遍,一切都依照轨道运行。
“只是舒家那边……”
顾屿白的眉头微微一皱,合上了手上的文件。
“舒家怎么了?”
“是夫人的父母,他们因为绑架罪入狱,现在正在上诉,而且还说要见您。您看……”
顾屿白面色不变,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一旁。
“不见。”
他们绑架了南槿,难道还想让他求情不成?
他要不是看在他们是南槿的父母,那他们可不仅仅是入狱这么简单了。
“这件事你去处理就好,如果他们还吵着要见我,就把他们贪污挪用公款的证据交出去。”
宋涵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顾屿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就说。”
宋涵才道:“周总,夫人她把离婚协议给我了,让我给您签字……”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顾屿白骤然变得阴沉的脸色,又立马改口,“要不我现在就去把离婚协议撕了,告诉夫人她您不会离婚……”
“她要是想好了,谁也阻止不了。”
顾屿白抬头,深沉的眸子里面全是宋涵看不明白的情绪。
“拿过来吧。”
他再一次在他们的离婚协议上签上了名字。
不同的只是,上一次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分开,而这一次,却是她先提出来。
南槿的病房里面。
她从宋涵的手里拿过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旁边的宋涵跟梁遇白都用一种十分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可她却笑了起来。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只是离个婚,又不是要去死。”
听到她说“死”这个字,梁遇白顿时神情变得紧张,他立马皱起眉头看了南槿一眼。
南槿不好意思地笑笑。
“抱歉抱歉,我有点儿习惯了,以后不说了。”
看她这幅模样,梁遇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了。
他索性还是闭嘴,什么都不说就最好。
这次跳海之后,他发现南槿的情况好了很多。这很有可能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她的心理就像是一根线。
这根线先是绷得太紧,最后在顾屿白的冷漠下终于“嘣”地一声断开。
于是她在这根线彻底断裂的时候回到了15岁,15岁治愈了她的线。
在她又一次经历死亡之后,这根线完全成了一根全新的线。
南槿也重获新生,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灵。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梁遇白问她。
南槿想了想,朝他道:“我想徒步旅行,去外面看一看。”
梁遇白有些担心:“你需不需要我陪你?”
南槿睨了他一眼,笑着道:“还是算了吧,到时候不知道你是陪着我,还是你跟你的小姑娘一起陪着我呢。”
梁遇白的脸色一红,他前不久答应了小姑娘的告白,现在已经跟那姑娘在一起了。
“那好吧,你如果有需要,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南槿,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
南槿跟梁遇白道谢,她没有跟顾屿白道别。
在出院那天,自己一个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很简单的行李就离开了医院。
可她不知道的是,顾屿白就站在不远处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她。
他目送她步步远去,坐上一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出租车,然后绝尘而去。
“不去追?”旁边的梁遇白看了他一眼,颇带几分戏谑地道。
虽然他曾经也对南槿有过情愫,但是现在他被滨海医院的小姑娘缠得焦头烂额,早就没有心思去想跟南槿的那些事情了。
可他如今却有兴致来调侃顾屿白。
顾屿白也瞥了他一眼,道:“当然要去追。”
他从来没想过就这样放弃。
梁遇白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倚着窗往外头看去:“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轻易的签离婚协议。”
他放她离开,不过是要重新将她追回来。
这一次,换他用尽全力,去爱她。
飞机上,南槿刚放下行李,她背靠在舒服的软椅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都结束了……”
这时的她还想不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南槿去了欧洲,她顺着莱茵河游历,看中世纪建造的大教堂,透过彩色玻璃看折射之后的炫丽光彩;去葡萄酒小镇,品尝他们最出名的白葡萄酒,循着酿造的流程追本溯源;也去过魔幻故事中魔女罗蕾莱的雕像处拍照留念……
这两个月来,她几乎要游遍莱茵河沿途的大街小巷,相机里面存了不下千张的照片,里面最多的还是各地的风景和建筑……
她不喜欢拍人,比起人来说,她觉得这些风景和建筑更加诚实。
不论世事如何,风景和建筑都永远在那里,静静地在时间的长河中安稳伫立,让她内心安宁。
南槿放下手里的相机,那里面又出现了一座新的小镇,是她从当地人的嘴里听来的。
这是一座尚未开发旅游的小镇,里面的风景亦是充满了自然的风情,大片大片的草原在初春的阳光照耀下显出一副盎然的生机来。
让南槿一瞬间都看得有些痴了。
她从山上回到小镇,已经是黄昏近夜。
看着天边的斜阳慢慢坠入小镇后方的青山中,她推门进入了一家当地的小酒馆。
小酒馆里面大多是当天下班去畅饮休息的男人,人们大声地用英文谈笑着一天的工作和生活。
这几个月的生活,让南槿重新捡起了曾经的英文,她很容易就能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在南槿进入酒馆的瞬间,就吸引了好几个男子的注意力。
毕竟一个亚洲女人的面孔,在他们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并不常见。
她听见隔壁桌的几个男人在打赌,但具体是什么内容,她却没有听太清楚。
“老板,来杯啤酒。”
她用流利的英文向酒馆老板要了一杯扎啤,金黄色的啤酒上面浮着一层白色的泡沫,被力度不轻地放在桌上,摇摇晃晃最终停下来。
南槿端着酒杯,痛快地直饮了半杯。
喝完之后,她才开心地“哈”了一口。
这才是人生该有的享受。
她隔壁那桌的几个男人突然出现巨大的反应,其中好几个男人都掏钱给了其中一个,那个男人有着一头栗色头发,眼神非常深邃。
男人发现她看了过来,便朝她露出一个很是开心的笑容,朝她扬了扬手里钞票。
他做了一个嘴型,南槿看出来,那是“谢谢”的英文。
她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他们用她打了个什么赌,而这个男人正好就是赢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