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甜扯了扯嘴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转过身看向陆筠，说道：“一句你错了，就可以让一颗破碎的心重新活过来吗？”
“完成你的职责？”
“跟别的女人接吻，上床，甚至陪她去产检，这些就是你作为一个丈夫应该完成的职责？”
“甚至，将我们结婚时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都给了别的女人，这都是你作为丈夫该做的职责是么？”
程甜一字一句，语气冷漠而平静。
陆筠诧异地看向程甜，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程甜冷笑：“是啊，恢复了。”
陆筠紧接着皱眉，“什么上床？平安符又是怎么回事？我的平安符是丢了，我没有……”
“够了！”程甜厉声打断陆筠，“不要再说了。”
她看着陆筠的双眼，那里面已经不再有一丝对陆筠的爱意。
她说：“我对你已经死心了，陆筠。”
他们的座舱在此时达到了最高点。
昏暗的座舱里，陆筠看不清程甜的脸，他只听见她说——
“陆筠。”
“我们离婚吧。”
……
三年前，她站在他面前，满眼失望地摘下那枚平安符，说：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之后，她就遭遇了飞机失事，消失在了大海里。
三年后，她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却是满眼冷漠，说：我们离婚吧。
陆筠的心一下子摔落，传来窒息的疼痛。
他下意识感觉到，如果这一次他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将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不管多少年，都不会再出现了。
心脏的疼痛让陆筠喘不上气，本能的开始深呼吸，他僵硬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程甜的手。
“柒柒，我们之间有误会……”
程甜后退一步，躲开了陆筠，说：“误会也好，真相也好，我们之间在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我承认，我在大学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对你一见钟情。”
“后来我想尽办法和你结婚，那时我一直心存希望，只要我好好做一个妻子，你一定会爱上我。”
“可是五年，你用你的实际行动告诉我，我是多大的一个笑话。”
“不管我怎么做，做什么，你都视而不见，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爱我。”
“我已经累了，陆筠，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了。”
陆筠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活生生地掏出来，摔碎了，还被狠狠地踩了一脚。
“不是的，柒柒……”
陆筠再次上前，这次他抓住了程甜的手，他语气急切，生怕她现在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他深深地看着程甜的眼睛。
他的声音一如从前的低沉，却带着明显的轻颤。
“柒柒，我爱你。”
好简单的五个字。
却让程甜的心在这一瞬间猛地缩紧。
八年，整整八年。
程甜盼了又盼，终于在高空之上的伦敦眼中，听到了三年前她最想听到的话。
陆筠的语气是那么的认真，他想要表达给程甜的情感，全都凝聚在了一句话中。
他多么希望，程甜可以收回那句话，他不想和她再次分开了。
可是……
程甜冷漠地推开陆筠的手，双眼中没有半点情绪。
“太晚了，我已经不爱你了。”
接下里的一周，陆筠都没有再出现在程甜的面前。
程甜也并不关心陆筠是去了哪儿，她每天照常去伦敦的各个景点游玩，陆筠不在，程甜甚至觉得放松了许多。
只有陆筠的助理知道，陆筠病了。
那天从伦敦眼回来，陆筠就一头倒在了酒店房间的地上，助理听到声音，及时把他送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是长时间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血糖低，再加上情绪起伏大，才会晕过去。
助理陪着陆筠一天一夜，才等到他醒来。
陆筠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不要告诉太太。”
助理不知道伦敦眼上发生了什么，听到陆筠这么说，他心里知道怕是两人之间聊得不太愉快。
休养了几天，陆筠的身体终于好了一些，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陆筠半躺在病床上，吩咐助理：“订回国的机票吧。”
助理迟疑地问道：“订几张？”
助理看见陆筠的神色有一瞬间难以言表的悲伤，很快又恢复平静。
“一张。”
“好的。”助理点点头，明白老板这是彻底失恋了。
陆筠失神地看着白色的墙壁。
其实他这是逃跑行为，任由程甜在外面玩多久，只要不回国，这婚就没得离。
只要不离婚，总还是有机会的。
回国的这一天，助理收拾好行李，先一步在楼下等陆筠。
而陆筠站在程甜的房门前，迟疑着终究是没有敲响这扇门，他垂下眼眸，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离开了酒店。
他并不知道，程甜也站在门口，沉默着听着陆筠离开的声音。
程甜知道陆筠站在自己的门口，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希望陆筠不要敲门，可心底，还是有一点点想要他敲门的期待。
听着陆筠搭乘了电梯离开，程甜松了一口气，那一点点期待也变成了失望。
不要再心软了，要放下陆筠。
程甜呆呆地站在原地，摸着心脏，这样对自己说。
不可以重蹈覆辙。
绝不可以。
……
回国之后，陆筠重新接回了南航ZJ751的飞行任务。
起飞前，陆筠拍了一张南航ZJ751的照片，犹豫再三，还是发给了程甜。
陆筠：【南航ZJ751随时欢迎你回家。】
他和南航ZJ751一样，都在等着她。
程甜过了很久才回复他。
程甜：【它不是南航ZJ751，只是一个复刻品而已。】
南航ZJ751已经爆炸，它的尸骸和以前的程甜一起，都埋葬在了无边无尽的大海里。
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就像南航ZJ751再也无法降落在土地上。
陆筠的心中尽是苦涩。
他关掉手机屏幕，准备关机起飞。
“叮”一条消息又跳出来。
陆筠打开看。
程甜：【一路平安。】
陆筠脸上露出微笑。
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条消息紧接着进来。
程甜：【下周我回国，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一下。】
陆筠的神情又瞬间阴沉下来。
陆筠：【你就这么等不及？】
程甜：【我已经决定和安德鲁结婚了，婚礼我会邀请你的。】
陆筠的手机掉落在地。
和安德鲁结婚？
婚礼？
陆筠心口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半晌，他扯出个自嘲的笑容。
真是活该啊，陆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