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有着一丝难过。
抿着苍白的唇,微微垂着头,将菜饼子贴了上去。
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在没有得到真正的利前,她什么都不敢保证。
想着这个世界已经有人来过了,就不由一阵气馁。
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眼神晦暗的将盆里的饼子贴完,已是一头的冷汗。
咬着牙将锅盖盖上。
那边张小花看着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两姐妹听着锅里的咕咚声,谁也没有说话。
张小花给她擦着冷汗。
那边张金花在割完草,去到周家,帮忙喂完牛,做好晚饭后,就踏着渐暗的夜色向着张家村走来。
路上她还在幻想着,说不定张荷花已经醒了。
醒来时,没见到她。
若是有什么要交待的,她没有听到,岂不是要后悔终身?
这样想着,她不由加快了步伐,也不觉得疲惫,在行到张家村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难得的今天没有月亮,满天的星辰,低矮矮的仿佛唾手可得。
若是张晓荷在,怕是很难不感慨一声,“好美!”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星星了,城市里的钢筋水泥,让星辰躲在云里很难看见。
就算看见,也只有稀疏几颗,还离得很远。
像这样密密麻麻如银河一般,也只有小时候在乡下才能看到。
银河一样的星空,由这一头,连到那一头,人被包在星空下行走,配着田地里蛙叫虫鸣。
村头的溪水潺潺,好一副静谧的田园之花。
村里人拿着扇子在村头乘凉。
看到张金花,不时的招呼一声,“张家大丫,下活回来了啊!”
“啊”张金花应着,一一打过招呼后,脚下不停的继续向家赶去。
看着她家去的步伐,村人不由怜惜的摇摇头。
想着张荷花的近况,可怜的一家子,又要少一个了。
有说这张家二房莫不是中了邪了,连着几年都没有好事。
先是张家二房夫妇去逝,后又是张荷花生病。
张银花嫁了个跛子,好不容易救回来,还没安生两年,张荷花又要去了。
“下一次不知道谁要去了哦。”可怜着张家姐妹的村民小声的议论着。
先头有人觉得张荷花是丧门星,说不得这一去,张家二房的好运就来了呢。
说是好运,可谁都知道,那般穷苦人家,上哪去接好运去?
能接好运的张金花都十七了,妹妹一个十一快去了,还有一个不足八岁。
就算有好运,也得近八年。
介时,不说能不能转运,就是能不能活到那时都是个问题。
有村民唏嘘着。
亦有人在那不屑的挖苦着,“说不得张金花有什么主意呢?”要是嫁了那土财主,做了填房,不就转运了么。
村人听着,见那人嘴不好,就不愿搭理儿。
见没有人搭理自己,嘴不好的人也不恼,转起话题说起别的事儿来。
张金花踏着星光走到村尾。
对于村民的议论她没有听到,就算听到,也不会在意。
这么多年了,啥样的流言蜚语没听过,对这些早已免疫了。
无心理会的静静的立在自家院门前。
见屋里静悄悄的;暗黑一片,也没有什么响动。
想着隔间躺着的张晓荷,不由眼神一暗。
推开院门向屋檐走去。
趁着麻黑的天,进了屋。
厨房有煮饭的香气飘来。
想着是小花在煮吧。
没有多想的想去到隔间看看。
见窄窄的屋里,黑暗一片;定着眼神慢慢的进屋,拿出随身带的打火石。
这些天来,隔间都会亮灯,不为别的,就为着等张晓荷醒来。
称来的桐油快用完了,灯芯已只余着一截。
打着火石将灯盏点亮。
刚想拨弄一下那灯芯,眼角余光扫到了小炕。
见小炕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就不由慌了心神,快步的转身出屋。
唤着,“小花!”
“你可有看到你三姐?!”
张小花正给张晓荷擦着冷汗,听到这声唤,两姐妹不约而同的抬眸向着厨房门口看去。
就见张金花顶着一张慌乱的脸,快步的跑了进来。
六神无主的看着张小花,很是焦急的问着,“小花,你可有看到你三姐?”
那模样......
好像真的没有看到坐在旁边的张晓荷,就好像她真的丢了一样。
张金花一路惊慌的跑进厨房。
此时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
火光映衬着两张脸,她自动忽视掉另一张脸。
满脸的焦急,眼中所有的光圈,只圈住了一脸疑惑的张小花。
看到张小花,什么也顾不得的跑上前来,抓着她的手问,“你可有看到你三姐?”
今日她在家里,不可能不知道,让她留在家里看顾张晓荷,没想到张晓荷却不见了。
她有些慌乱的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老宅的人,她不由眼神一暗,不会是......
不敢多想,见张小花发懵,又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就不由眦红了眼眶。
将她的手臂抓紧,越加惊慌的大声喝问着,“你三姐呢?!我问你话!”
直接的质问,吓得张小花红了眼,嗫嚅的唤着,“大姐......”你怎么了?没看到么?
还没有出口,就见张金花又是一句慌乱中带着颤抖的话音喝来。
“我问你话呢,你三姐呢?你到是说啊!”
见她不说,张金花已经急了起来。
开始摇起了她的小身子。
张小花的小身子被她摇得前后晃荡,看着她的眼神,害怕的更不敢说话了。
眼看张小花吓得要哭出来,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张晓荷,闷闷不甘不愿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姐,我在这呢。”
其实很不想喊,小屁孩还没有她大呢。
可是看到张小花被她喝问得一副快哭的模样,又不得不喊道,“大姐,我在这呢?”
“一直都坐在这,你没看到吗?”有些无语,她明明就挨着张小花坐着啊。
疑问的话语出口,抓着张小花的手臂顿时一松。
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转了过来。
就见火光映着的干瘦小脸,忽明忽暗。
头上包着纱布,一脸无语。
从前冰冷锐利的眼神,变得清明透澈。
正是了张荷花。
张金花不可置信的的瞪大了双眼,眼中的光圈也越变越大。
由原来的一小圆变成大圆,直至所有景象入了眼,有了颜色,看清了那个人。
那张熟悉的面孔,有着无语,抗拒,不习惯。
只当是她一直以来的性子使然,从前她也不喜欢亲人的亲近。
想来心里又嫌弃了吧。
可张金花一点也不在乎,看着她,扯着嘴角,任由眼泪儿占满眼眶。
流下喜极而泣的泪水,唤着她,“荷花?!”声音极轻,极颤,似还有着不敢相信。
张晓荷听到荷花两字,浑身不自在的轻蹙了眉。
随手捏起根柴枝扔进灶里,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无语又有些不适。
只得板着脸的说着,“还是把你的鼻涕眼泪儿擦一擦吧。脏死了!”嘟囔着说道:“我不是荷花,我叫晓荷。”
原身平日里,也不喜欢荷花这名字,不让张金花她们叫她。
张金花怕惹恼了她,一直叫着她小荷,虽然原身没应,心里却也默认了这个名字。
这会儿故意拿出原身的作派,主要是为着缓解自己不知该说啥的尴尬。
张金花见她还是原来的她,果然是还熟悉的配方。
不由提着的心放下一点来,哭笑着说道:“说得是哩,真脏!”垂眸,拿着衣袖擦脸。
张晓荷不知从哪扯来了根洗脸的帕子扔过去。
张金花愣神接住。
眼神示意她用那帕子擦,随后再不说话的转过眸,抿着唇,直盯着灶里的火光看。
实在不知要说什么好,只能定定的盯着火光。
张金花看着她的动作,接着帕子,忽然心下一软,笑的很是欣慰的擦起眼泪儿。
还以为,还以为......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她口里嘟囔着,擦着眼泪儿,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想着她自杀时的眼神。
怕她再想不开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平日里要强的性子,在此时有着几分软弱,不敢上前,怕刺激那刚醒的人。
捏紧了帕子,转过身,坐在了张小花的旁边。
张小花左右看着两人,几姐妹的相处模式,平时就是这样。
只是今日里有些奇怪。
她想着三姐是个爱说笑的性子,经过下午相处的时光,更加确定了。
想要打破这怪异的局面,又不知该怎么出口。
转动着眼珠,转过身,接过大姐手里的帕子,给她擦着眼泪。
“大姐~”小声的唤着。
张金花见她扯着手巾要给自己擦眼泪儿,想起刚才自己的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