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油条和产品部的部门经理踏上警车离去,下班时间也到了。
我掏出太监总管的谄媚来:「林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没能好好带你,是我的失职。」
没想到林言看着我眯起眼,笑容灿烂:「哪有,师父对我重点栽培。在您的指导下,我的 Office 全家桶熟练度达到了极致。」
我一边干笑,一边觉得脖子有点发寒。
哈哈哈!之前为了报复他,我把报表 PPT 文稿全交给他了哈哈哈!
完美地把老油条送走了,完美地把老板的儿子得罪了哈哈哈!
我欲哭无泪道:「对不起,当初我以为你是老油……张经理找来刁难我的亲戚,就……」
说完我又感觉不对,忙补:「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刁难我……你特别好,我……」
感觉……编不下去了。
「嗯,我知道。」林言道。
他知道个啥?这倒让我好奇地抬起头来。
他道:「产品部的部门经理是张经理的外甥,原本他打算挤掉你去总部的名额让自己的外甥顶上。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他的好外甥把生产资金给吞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段时间老油条明里暗里给我下绊子,原来打的这主意。
「总之,一切我心中有数,师父好好下班休息吧。」
8.
林言那句「心中有数」让我心中很没数。
他到底是有数我坑他呢?还是有数我为公司做老黄牛那些年呢?
回到家,兔兔的微信却弹了出来:「老公,怎么一整天都不理我啊?」
我:「今天工作遇到了一些状况,我好像得罪了一个大佬……」
兔兔警觉地发过来:「大佬是男的女的?长得帅吗?」
……这家伙争风吃醋得有点快。
昨晚他那句「来日方长」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我这好像不是大哥的待遇,他似乎……是想跟我网恋。
我发出疑问后,他却很爽快地回答:「没错,就是想和老公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
我只能回了一句「让我想想」后,匆匆装死挺尸了。
此时前途未卜,我更没了心思谈情说笑。
要是丢了饭碗进厂拧螺丝,车间主任都不让看手机的,哪有闲情逸致和男主播网恋啊?
我叹了口气回他:「兔兔,别喊我老公了。我想通了,网恋是没结果的。」
对方秒回:「负心汉!!!」
「一口一个老婆喊得甜甜蜜蜜,还说馋我身子,叫你负责你就不肯!」
「死渣女!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他的谴责让我良心有点痛。
我只能苍白地解释:「我们怎样跨越距离的问题?」
「渣女!你都不看看某音上的 IP 吗?我们都在 N 城。」
「N 城那么大,你在南边我在北边呢?」
「你在 N 城哪个区?我在嘉南区。」
……其实,我就在嘉南。
我:「算了吧宝,我们其实都对彼此不熟悉。网上相遇是一段缘,但线下见面只有见光死了。」
兔兔还是不甘心:「你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你见了我不会喜欢?」
「万一是你见了,不喜欢我呢?」
看着对话页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我心里没由来一阵厌倦。
我终于爆发了:「别再拿我当感情寄托了 OK?你认为我像谁?我在网络上可以做你安置感情的替身,线下泡影就戳破了,给彼此一点体面吧。」
我就看了他三场直播,这家伙就一副以身相许的劲儿了,万一最初看他跳舞的是别人呢?
加了他好友以后,我就翻到了他的一条文字朋友圈:从此以后,我只剩下孤独了。
而在此之前,他晒的照片里有很多给女孩子的礼物。
综合他在直播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 emo,一切都有得解释了。
人在失恋的时候,精神容易失衡。
我只不过是他慌乱中抓住的稻草罢了。
我等了很久,他的微信都没有回音。
直到我洗漱完打算睡下时,收到了他发过来的四个字:我知道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美梦结束了
林言微信发了个定位给我,是某咖啡馆。
我赶过去时,他正和生产部先前得罪的那位客户聊天。
见我过来,他站了起来。
我见到他却有些愣神。
此前他上班都是宽松的休闲风格,第一次看他西装笔挺,刘海还用发蜡抹了上去,精致的面容一览无余。
但我其实注意力没在他漂亮的小脸上,而是他的宽肩细腰让我幻视了兔兔。
「师父,你在发什么呆?」林言笑道。
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来迟了。」
林言道:「没事,快去坐吧。张经理留下的破事太多,劳烦你陪我一起善个后。」
我随林言入座,林言向客户解释道:「这次事发突然,我们已经处理了涉事的员工,还请您看在和我师父多年的交情上原谅我们。」
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但我从客户脸上的笑容上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商谈好了让彼此满意的方案。
我默默拿着匙勺搅着咖啡,看着林言和客户交谈,偶尔跟个捧哏似的附和几句烘托气氛。
如今的林言看起来长袖善舞,一点儿都看不出当初的社恐样儿。
太子做 007 时演技一流,把我给骗过去了。
倒把老奴给能的,居然把人家欺负上了!
午餐时间,林言依旧与客户谈笑风生,酒水一杯接一杯。
按照以往流程,我也该跟客户敬酒的,但被林言拦下换了果汁。
随即,他拿起酒杯冲着客户笑道:「今天我这个徒弟在场,自然是要给师父代劳的。」
说完,他便一饮而下。
他后来喝得实在有些多,我有些担心地看向他,他的目光对上我,似有些怨怼和委屈?
我恍然大悟向客户找理由遁走,于是这场饭局终于结束了。
我神志清醒,却拖着一个烂醉的林言。
他在半醒间告诉了我一串地址,我打车送他回了家。
林言家是指纹锁,拿他手指一按就进去了。
我把他放在沙发上,正打算离开时,忽然听到他道:「老公。」
我浑身一个激灵,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和兔兔一样。
醉意弥入鼻腔,我忽感背后一阵压力,居然被他从身后拢住倒沙发上了。
他圈着我,在我耳畔道:「老公,还想看我给你跳舞吗?」
我感觉信息量炸得我大脑要爆。
但很快桎梏身上那股力道就消弭了,我轻轻往身后一推就站了起来,林言长睫紧闭睡着了。
我的视线很快被一旁没关门的书房吸引走了,那就是兔兔直播的背景,桌子上还有兔兔的头套。
毫无悬念,林言,就是兔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