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有三个孩子，大姑娘已经出嫁了，不在府上，二公子在国子监读书，四姑娘刚及笄。
二房有两个孩子，三公子在教武院，五姑娘就是小五这小丫头。
“让他们跪着吧。”姜清晚道。
别人家的孩子，他们自己都不疼，她操什么闲心。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老夫人来了。
她也不进屋，就在外面喊：“清婉，为娘的求你了，你就救救你二哥，救救咱们侯府吧。你看这几个孩子，他们还这么小，你忍心让他们丢了性命？”
那老夫人说的悲戚，几个孩子一听会死，也开始求姜清晚，那四姑娘说着都哭了，只除了小五呆呆的不说话。
见姜清晚不出面，老夫人抹着泪哭道：“清婉，你不能这么狠啊，阖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在你手里呢，你发发慈悲吧。你在屋里不出来，难道是要我这长辈给你跪下？”
谨烟在屋里气得跺脚，“夫人，院外很多下人跪下了，这教您以后在府上如何自处。”
姜清晚冷笑，“她不是要我露面，我便让侯府露露脸。”
从屋里出来，姜清晚已经红了眼睛。
“娘，您这是什么道理，好似是我要坑害侯府似的。”
“清婉，你若撒手不管，可不就是坑害了侯府。”老夫人气道。
姜清晚点头，“老夫人说的都是理，我说不过您。谨烟，你把大门打开，咱们去街上说说理去，哪个有脸面的人家会逼着儿媳妇，尤其还是个寡妇去伺候别的男人去。”
说着，姜清晚要往外走，那老夫人拦住她，一下跪到地上。
这一下，府上主子和下人们都惊了。
“娘给你跪下了！”
姜清晚身子晃了一晃，“母亲，儿媳受不起，既您要这么折煞我，我便吊死在侯府大门上。”
她进屋拿了准备好的白绫，真往府门外去了。
侯府大门一开，白绫挂上去，姜清晚登上椅子，很快就有很多百姓围了过来。
“这不侯府三夫人，她这是要上吊？”
“她一个寡妇，在侯府没有人给撑腰，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啧啧，可怜哦，还这么年轻。”
外面的人议论起来。
谨烟自然要配合着，她抱住姜清晚的双脚，哭着不让她做傻事。
姜清晚不哭，只是一脸决绝。
就在这时，余光一瞥！
她看到沈宴打马经过，看到她便停了下来，而后依着马一脸兴致的看着她。
这男人喜欢穿玄色的衣服，但面如瓷玉，更显俊美。而一双凤眼修长，不笑时含着一股阴气，笑时又极是不正经。
但姜清晚深知这人就是疯子，东厂督公是他师父，他手握东厂特权，又考中状元入了大理寺，掌管刑案，手眼通天，权倾朝野。
他含笑看着她，那眼神一如在床上时，逼着她做各种羞耻的样子。
禽兽！流氓！无耻！下流！
姜清晚强忍着一口气，没上去抽他两巴掌。
这时管家跑出来，说老夫人已经回东院了，让她赶紧回自己院里，别再丢人了。
姜清晚暗暗哼了一声，擦干眼泪，再看了那沈宴一眼，转头回家了。
入夜，姜清晚去了兰园。
这只恶狼，万不能招惹，但如果你无所忌惮，倒也不用怕他。
所以，这次她是自己主动的。
这兰园是沈宴的外宅，其实就是养女人的地方。
谨烟扶着她下了马车，一脸担忧之色。
“安心等我。”姜清晚拍了拍谨烟的手。
进了门，有婢女引着她往后院的落水阁去了。
他又在那儿，想来一定喝了酒。
果然，上了二楼，但见他靠着矮榻，正自斟自饮。这话也不太对，其实不远处挂着一张画像，他满眼看得都是画中人。
这个恶棍，其实还是个痴情种。
画中是个女子，长得温婉可人，尤其一双杏眼，秋波微荡。
她也是一双杏眼，元卿月也是，其实被沈宴带到兰园的女人，多少都像这画中人。
上一世，侯府为她请了贞节牌坊，她进宫谢恩的时候，才终于见到这个女人。
彼时她已经是金太后了，而沈宴扶持他儿子登上皇位后，反被她构陷，最后落得斩首示众的下场。
“你笑什么？”
姜清晚侧头，见沈宴正看着她，凤眼上挑，带着妖冶的风情。
笑你不得好死呗！
姜清晚走过去，在矮塌另一边坐下，“放着元姑娘这么一个大美人，你在这儿喝什么闲酒？”
沈宴一笑：“天天摆一张臭脸，一碰她就要死要活的，弄得我逼良为娼似的。”
“你不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
“确实比你有味道。”
姜清晚笑了笑，“那恭喜沈大人了。”
沈宴倒了一杯酒推给姜清晚，“上好的葡萄酿。”
“我不喝酒。”
“我让你喝呢？”
姜清晚抄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泼了出去。
“有脾气了。”
“从来都有，只是懒得对你发而已。”
沈宴笑笑，仰头灌了满满一大口。
这时，一个婢女急慌慌的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元姑娘闹着要上吊。”
沈宴眯眼，“随她高兴。”
那婢女见沈宴没有亲自过去阻止的意思，也只好退下了。
“你看，这元姑娘可比你有气节。”
姜清晚笑思量了一下，“要不要打个赌？”
沈宴看向姜清晚，觉得她今日和往常似乎不太一样。但要说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怎么赌？”
姜清晚起身走到阁楼的窗子前，夜风吹过，乱了她鬓角的发。
“我赌元姑娘不会上吊。”
沈宴摇头失笑，“今日她父母皆死在狱中了，我已经把这个噩耗告诉她了。”
姜清晚微微蹙眉，“你怎么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她问，我便说了，莫不还要我编谎话骗她？”
是啊，这个人最是薄情了。
“我赌她不舍得死。”
“赌注是什么？”
姜清晚走回去，思量片刻，道：“一万两，可敢？”
沈宴无所谓的点头，“可以。”
姜清晚正打算坐一旁等结果，可刚一动，便被沈宴拉到了怀里。她要挣扎，却被他困住手脚，同时低头吻住她。
那熟悉的温热，让心，猛地一颤。
独属于他的气息，如高山雪颠一般冷冽，冷的她红了眼。
这时，一口葡萄酒灌进嘴里。
她气得捶他，他翻身把她压到矮塌上，狠狠的，几乎要将她揉碎了一般。
“沈宴！”
“呵，你也敢跟我耍脾气！”
姜清晚一咬牙，抬手甩过去一巴掌。
啪的一声。
沈宴先是愣了，接着怒火腾的一下冲上来，再看姜清晚，却见她哭了，无声的，强忍着泪水，可还是止不住顺着眼角往外流。
那双杏眼里有恨，也有惧。
他扯了一下嘴角，翻身坐到一旁，觉得下颌骨那儿凉飕飕的疼。他伸手摸了一下，摸出三道血痕，手上也沾着血迹。
“靠，你让老子怎么出门？”
姜清晚爬坐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我怀孕了。”
“什么？”沈宴吃了一惊。
“我怀孕了，但不关你的事，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姜清晚道。
上一世，她傻乎乎的为侯府奉献一生，无儿无女，结果谢子安却享受着天伦之乐。
这一世，她要留下这个孩子，不关沈宴，只因为这是她的骨血。
沈宴盯着姜清晚的肚子，愣了好久，然后他猛灌了一口酒。
“每次都让你喝了避子汤。”
“有一次没有。”
“哪次？”
“小金妃晋妃位那晚。”
沈宴怔了一怔，而后看向不远处的画像，再仔细一回想。那晚，皇上摆了宫宴，他喝多了，回来狠狠折腾了姜清晚许久。
后来刘嬷嬷送来了避子汤，被他不小心打翻了，当时心烦意乱的，也就没有顾得上再添一碗。
“那……”
“我已经说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告诉你一声，只因为身子不方便了，以后不能由着你胡来。”姜清晚说着已有些不耐烦。
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也是不敢瞒着他，毕竟这是个疯子，她不想承担惹疯他的后果。
沈宴听了这话，又狠狠灌了一口酒，结果还呛着了。
“你要留下？”
“留不留，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那你把老子当什么？”
姜清晚耸肩，“第一个睡过的男人。”
“呵，意思是往后你可能还会有其他男人？”
“不关你的事。”
沈宴脸色一沉，“惹恼我，你不怕我动谢二爷，甚至是靖安侯府其他人？”
姜清晚看向沈宴，一字一句道：“你爱杀谁便杀谁，我不在乎。”
沈宴又是一愣，姜清晚竟然说不在乎靖安侯府的人？
他可还记得当初，她是如何羞愤欲死，可为靖安侯夫人的性命，她还是委身于他了。
“沈大人，你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我希望这孩子以后不像你。”
沈宴突然笑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敢歪，我揍他。”
这时婢女过来，说是元姑娘没有上吊，但哭晕过去了。
沈宴啧啧一声：“原来贞烈是装的。”
姜清晚笑：“你输了。”
沈宴无所谓道：“明日你去瑞昌钱庄去取吧。”
姜清晚歪头，“我们做笔生意如何？”
“什么声音？”
“你给我十万两，一个月后，我还你十一万两。”
不久后，盛京会闹饥荒。她想在此之前多存一些粮食，到时必定有大用处。
沈宴挑眉，“你很缺钱？”
“是。”
“论私情还是在商言商？”
“沈大人言重了，我们可没什么私情。”
“奸情呢？”
姜清晚见沈宴凤眼上挑，嘴角含着一抹笑，极不正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先前赢的那一万两银子是我的诚意。”
“哦？不会是有备而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