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铖怔在原地,想要上前拉住宋时矜的手,却怕碰到上面的针头。
他垂眸看着宋时矜手臂上触目惊心的针孔,眼尾泛红:“什么叫没什么?你不准再说死这个字了。”
目光瞥见她瘦弱的肩膀,脸色沉痛不已。
原来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宋时矜却讥讽一笑:“什么叫我不能说这个字?我的病你也知道了,以后化疗我还会大片大片的掉头发,还请顾总别再来了。”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雪景,再也不忍看向容铖。
她无法原谅他对赵家做出的事情,更无法原谅他到最后爱上了别人!
宋时矜死死的咬着下唇,才能让自己保持一点清醒。
容铖默不作声的用大掌摩挲着她的脸,冰冷的温度冻得他彻骨的冷。
他摸了摸宋时矜长而卷曲的长发,喃喃自语地说:“不会掉头发的,我会给你找骨髓,我一定会治好你。”
宋时矜侧过头躲开了他的手,冷冷开口:“你拿什么说下这样笃定的话?!”
“诺言吗?那大可不必了,六年里,你的诺言到最后,不过是空头支票罢了。”
说着说着宋时矜胸口的位置,宛如刺痛一样。
宋时矜深吸一口气,忍着眼眶的泪,冷声说:“还请顾总回去吧。”
她话语里的冷淡终究刺痛了容铖,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冷淡的对我……”
可宋时矜却偏过头,在她背过身的一瞬间,忍了许久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到枕头上。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紧紧咬着唇瓣。
这个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声响彻在病房,容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就将电话挂断。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有点急事,先去公司一下,很快就回来。”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宋时矜才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放声痛哭。
他不知道的是,宋时矜对那个人的铃声已经特别熟悉了。
他再一次,骗了自己。
这个认知不断涌入宋时矜的脑子里,她猛然间喉间一阵腥甜溢出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团黑血。
她看着地上那摊血迹,微风吹过,单薄的身体在一瞬间摇摇欲坠。
严询走进病房的一瞬间就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他连忙冲了过去,将宋时矜扶在了床上,然后按响了床头铃。
宋时矜却浅浅笑了起来,笑容苦涩:“我是不是,活不了了。”
严询一个劲摇着头,他的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宋时矜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缓缓伸出手,然后低声呢喃:“我好累啊……”
然后在那一瞬间,她恍惚看见了那天,奔向她穿着结婚礼服的容铖。
窗外的雪花却忽然停了……
严询一直拨打着容铖的电话,可始终显示忙音。
他抬眸看着急救室亮着的灯,知道躺在里面的宋时矜根本等不了了。
几乎没有犹豫一般,他穿好手术衣,消毒以后进入了手术室。
里面的医生看见严询的一瞬间眉头微皱,直到带教医生低声说:“这是年轻的血液科教授严询。”
严询在手术中,精神高度紧张,毕竟是给心里的那个人手术。
等待最后一处缝合完毕之后,严询这才推着宋时矜的病床往病房而去。
身后的一众医生目光灼灼的盯着严询,不知是谁发出感叹:“不愧是最年轻的教授。”
严询看着闭上眼睛的宋时矜,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果然有许多的未接来电。
冷哼一声将手机关机,直到现在容铖才联系他。
他望着手机上的时间,眼眸一片冰寒,距离他打来电话整整过去了两个小时。
越想越为宋时矜而不值,那样美好的她,值得更好的对待的。
严询站了起身,回眸看了一眼沉睡着的宋时矜,眸光柔和。
而另一边。
容铖眼底如冰一样紧紧盯着孟可欣,他冷声道:“说完了?”
孟可欣的眼睛有些飘忽,她本来想可以凭借这个孩子,而嫁给容铖。
当初是说好自己只为他生一个孩子就可以,可随着了解越来越深入,她越来越嫉妒宋时矜。
凭什么宋时矜可以遇上这样一个各方面都趋近完美的男人。
容铖等不到回答,猛然间扼住了孟可欣的下巴:“我刚刚才得空,然后看了别墅里的监控,原来居然是你捣的鬼。”
孟可欣的身躯这才微微有些颤抖,她并不知道别墅里竟然还有监控!
她颤抖着声音道:“可我是你孩子的母亲。”
容铖闻言却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母亲?我孩子的母亲只有宋时矜。”
孟可欣紧紧攥着拳头:“你不能这么做,那孩子毕竟是我的!”
容铖却不想继续掰扯下去了,眸光含冷:“你的?可有什么证据吗?”
孟可欣这才惊觉,自己一直都在山苑别墅里产子的,什么医院都没有去。
想到这,她从头凉到脚,眼前这个男人思维缜密,又油盐不进。
容铖淡淡的开口:“当初都说好了,不过是一场交易,你却肖想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转身毫不留恋的消失在街角。
想起和宋时矜的约定,他坐上一旁的车,然后直奔仁海医院。
若自己没有去看别墅里的监控录像,他甚至都不知道孟可欣和宋时矜说了什么。
甚至都不知道宋时矜误会了自己那么多。
等他到了病房,迎面而来的是严询泛着冷的眼睛。
严询张了张唇:“顾总真是日理万机,打你电话都是忙音。”
容铖看见床上躺着的宋时矜,这才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怕严询又将她带走了,然后厉声道:“严医生这是什么话?”
严询冷哼一声,看着床上还陷入沉睡的宋时矜,冷冷睨了一眼容铖:“她刚刚手术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他的话如同惊雷一样,在容铖的心底炸起来阵阵涟漪,他唇瓣微动,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她什么时候手术的?”
“现在她情况怎么样?”
严询眉头紧锁,然后叹了一口气:“你走之后,她就吐血了。”
容铖踉跄了会,然后低声呢喃:“怎么会……”
他望着那抹消瘦的宋时矜的身影,心里沉沉的,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严询却不想和这人多说一句,只是坐着凝视还未清醒的宋时矜。
两人一时无话。
当宋时矜悠悠转醒之际,余光就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怔。
她偏过头,冷淡的开口:“出去。”
而严询却动了,一把抓住了容铖的胳膊:“你没听见吗?宋时矜现在不想看到你。”
容铖一双寒潭的眼睛盯着严询:“说不定说的是你。”
病床上的宋时矜却冷淡的开口:“容铖,你出去,”
他听到这话,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他心犹如坠到了谷底。
她居然这样冷淡的叫自己出去,宋时矜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自己。
可心里又明白,两个人一定有些误会。
他解释道:“孟可欣说的都不是真的。”
而宋时矜在这一瞬间坐了起来,冷冽的盯着他:“孟可欣?我只知道,你刚刚定是去见她了。”
容铖所有解释的话梗在了喉咙里,他怔在原地,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宋时矜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她的眼尾泛红,轻声低喃:“你给她的手机铃声是不一样的。”
容铖闻言一愣,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宋时矜的脸上显露出凄然的笑容,她闭上眼睛:“我们的这六年里,你给任何人的铃声都一样,唯独她。”
容铖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也许是孟可欣的伎俩,他张了张唇还想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