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将军府,万象楼。
姜婳婳面色苍白如雪,在夙夜的搀扶下缓慢走上二楼。
却见隐隐绰绰的屏风后,一对紧相依偎的身影。
姜婳婳看见俞欣指了指在街道上玩耍的幼童:“阿骁,我们也生这么一堆萝卜头,可好?”
墨煜骁低声轻笑:“我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你要受累了。”
亲耳听到他们畅谈甜蜜将来,姜婳婳心头传来细细密密的针刺感,身形晃了晃。
“为你,我甘之如饴。”
俞欣羞怯说罢,语气忽然认真起来,“阿骁,太后如今在病重,找你定是有要事,你当真不进宫一趟么?”
“你倒是善解人意。”墨煜骁语气中的温柔简直要将人溺毙,“可在我心里,世上没有比你更要紧的事,傻姑娘,莫把我往别处推,你舍得吗?”
如最锋利的刀,直入心口。
姜婳婳强压下咳嗽声,落荒而逃。
“走,回宫。”她登上马车,却不知何时满面湿凉。
回到玉明殿后,姜婳婳的病情更加严重。
太医前脚刚走,墨瀛便闯进了内殿。
闻见一屋子药味,他面上的躁怒更甚:“苏嬷嬷已被打入掖庭,为何还要取她性命?!”
姜婳婳诧异过后,便是心如刀绞。
墨瀛明知她在病中,却只是来问罪的。
她已无力解释,沉痛的阖上双眼。
墨瀛愤然开口:“残暴嗜杀,毫无人性,有你这样的母亲,是朕此生最大的污点!”
若不是姜婳婳,他满门冤屈又怎能洗净。
纵然满身血腥的他不能再恢复姓氏,但能陪在姜婳婳身边,他就已经知足。
姜婳婳虚弱一笑:“待哀家走了,你便照哀家说的做,务必保住你与瀛儿的性命。”
她话音刚落,胸口却一痛。
顿时咳得头晕目眩,软倒在夙夜怀中。
就在这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园外响起。
接着,墨煜骁一身铠甲带兵闯入。
姜婳婳一惊,血色全无:“墨煜骁,你是要反吗?!”
墨煜骁淡淡回道:“太后说笑了,幽州兵变,臣特意挑了一队亲卫保护太后,不便之处,太后多担待。”
姜婳婳心口一沉:“瀛儿呢?!”
“陛下听信奸佞,无故将赋税提高一倍,民怨四起,百姓暴动,为了稳定天下局势,臣不得已……”
“将陛下软禁在谨修殿。”墨煜骁说完,唇角微勾。
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
痛心疾首过后,姜婳婳眸光逐渐锐利:“是你的手笔!”
她颤颤开口:“墨煜骁,你做事太绝!你可知墨瀛是……”
她蓦的停住。
父子相残已成事实,这话永远都不能再说了。
墨煜骁没在意,志得意满的笑了:“呵,我以为娘娘不是第一日认识我。”
“来人!送太后娘娘回宫!”
转身之际,姜婳婳深深忘了眼墨煜骁:“希望你不要后悔。”
墨煜骁只说一句:“本将军从不后悔!”
姜婳婳前脚刚回到玉明殿,后脚宫人便来通传:“俞三小姐求见。”
姜婳婳皱起眉:“去回了她,就说哀家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话落,俞欣的声音已在近前:“臣女特来探望,太后何故避而不见?”
她笑意盈盈,姜婳婳却直接揭破她的嘴脸。
“墨煜骁不在,你既硬闯哀家寝殿,便不必装模作样。”
“母子皆被软禁,你不会还将自己当作太后吧?”
俞欣掩唇轻笑:“再过不久,我便会成为阿骁的皇后,这皇宫我哪处去不得!”
姜婳婳攥紧了五指:“你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自然是来拿传国玉玺了。”
姜婳婳心中咯噔一声:“是墨煜骁让你来的?”
俞欣冷哼:“明知故问。”
“他想要,叫他自己来拿!”姜婳婳心中苦涩。
俞欣一声令下:“给我搜!”
凶神恶煞的亲卫涌入殿内,但眨眼间,奔在前方的人就被夙夜斩于剑下!
“擅闯者,死!”
谁都不曾看清夙夜是如何出的手。
下一刻,长剑便直抵俞欣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