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
江家灯火通明,几个保姆在打扫,见到江有枝,以为是没走的客人不认识路,弯腰道:“客人,出门往这边走。”
江有枝心里一阵酸涩,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在门框上的反光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沈岸坐在他的车里,车灯随着“嘟嘟”两声亮了一下,外头很冷,风从衣领里灌进来,让江有枝打了个哆嗦,连忙坐进车里去。
他的车里有很好闻的雪松和橄榄的味道,不知道是哪款香水,或者说就是属于他的味道,能让人闻着很舒服。
江有枝低头去系安全带,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他微眯的眼。
沈岸侧过身来,江有枝立马躲开。
“不让亲?”他轻哂。
江有枝左脸还有些发疼,这会儿可能肿了,光线太暗,看不出来。她说了声“没有”,而后又看向他,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沈岸启动汽车:“院儿里的几个兄弟要聚一聚,你去不去?”
他一直很尊重她,但是却不宠着她。
他们在一起那天,江有枝本来以为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谁知道突然出现一大群人。
她说了一堆话,比如说“三哥,我好喜欢你呀”;比如,她三岁的时候就想着要嫁给他了;比如,她会乖乖地听他的话。
都被听见了。
简澄九抱肩站在人群里,好笑地看着她,好像在看她笑话。
江有枝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是这个时候,
沈岸把她拉进怀里,给了她一个拥抱。
他说,好。
是严骆荣的声音:“欸,燕子, 你真的觉得江有枝和三哥很般配?”
“燕子”是陈延彻的昵称,他答:“般配倒,确实, 真的,不是,那么, 很……”
严骆荣不满:“你你你, 你结巴啊?”
陈延彻叹气:“荣哥你这不难为我呢吗?有枝姐是三嫂, 那就应该是般配的。”
“那如果三哥只是为了让沈老将军高兴呢?或者是为了顾及世家妹妹的脸面?”
陈延彻没回,但每次他不回的时候, 那就是默认了,却不能说。
回忆像美杜莎的歌声, 潘多拉的盒子, 一打开,似乎什么细节都涌了上来,往江有枝的脑海里塞,过去遗忘的细节,到如今看来,却像是她故意不去听的。
一个掩耳盗铃的可怜的小姑娘。
“欸,小心!”陆仰歌拉住她。
江有枝愣了一下,睁开眼睛,面前是一根柱
子,横在大厅中央,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上赶着往这上面撞的那种。
江有枝报赧:“我刚刚走神了……”
“你看起来气色不大好,是睡眠不好吗?”陆仰歌说。
江有枝摇头,而后又点头,最后干脆说:“偶尔会熬夜。”
她刚说完,视线移向门口,看到交错的灯光下,一个笔挺的身影,停顿了脚步。
沈岸站在那儿,穿着军校的制服,惹来好几个人围观,甚至要求合照。他表情看起来很不耐,这会儿看到江有枝,脸色更加不好,语气也跟着烦躁起来:“过来。”
江有枝顿了顿,没动。
沈岸走过来,把她拉到自己这边,力道很重:“你要死啊。”
一句没来由的语气词,不能找到相对应的含义,江有枝被他像拎小鸡似的拎起来,直到停车场,塞进副驾驶里,“啪”一声关上门。
汽车引擎启动,江有枝侧过眼睛不去看他,却能明显感觉到车内低气压。
沈岸没有说话,江有枝也干脆不说话。
他们已经有好几次是这种相处模式了,江有枝干脆一句话不说,看谁先憋死谁。
然而等到了京郊的精致小别墅,江有枝发现自己错了。
沈岸有的是手段逼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