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哥的扣篮真的绝了!!对面主力脸都绿了!」
他捋了一把头发,锋利的眉眼都露了出来,一下子注意到了正在给我讲题的易朝。
三秒钟后。
「刺啦——」
椅子拉开,用了些力气,好像是刻意要弄出点动静。
他往椅子上一靠,眼神若有若无地往我这边瞥。
「还有不会的吗?」笔尖落在最后的答案上。
「谢谢,没有了。」
易朝「嗯」了一声,拿着草稿本回了座位。
见没了外人,旁边少年的目光直白地落在我脸上,「你们俩刚刚在干吗?你不是说你和他就是金钱关系而已吗?为什么你们的关系突然就这么近了?你不会是用那些钱包养他了吧?」
眼见他的猜测越来越离谱。
我截住了他的话头:「想多了,纯粹的同学关系。」
「同学关系你们刚刚靠那么近?头都要碰到一起了好不好?!」
他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不对。
没有立场,没有理由,他的语气太奇怪了,带着很明显的不悦,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他抿抿唇,又补了一句:「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表示一下我的好奇和疑问。」
「哦。」我反应平平。
从抽屉里拿出书来,几封粉红色的信封落到了地上。
我弯腰地捡起来,塞回书里。
「刚刚那是什么?」他一瞬不瞬盯着我问。
「情书。」
「为什么会有情书?」
我不咸不淡地一抬眉,「你好像在说一些废话。」
「谁送的?」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他立刻反问。
听了这话,我搁下笔,侧头盯着他,好整以暇地问:「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他不自然地移开眼,反驳道:「哪有。」
坐正身子,从抽屉里拿出语文书,开始安静预习。
但是静不过三秒,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又问道:
「喂,颜轻月,追你的人是不是很多啊?」
「干吗?你要插队?」我边翻书边回他。
按往常,他肯定要怼我自以为是了。
可旁边的人半天没动静,我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只见他耳朵泛红,不知道是刚刚打球热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正极为认真地端着一本语文书盯着看。
「干吗?」感受到我的眼神,他颇为别扭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沉默地移开眼。
莫名地,我也觉得我的耳朵有些热。
20
从那次开始,陆亦辞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起易朝。
周末他约我去吃火锅,吃到最后,他没头没尾地又来了一句:「颜轻月,你觉得易朝这个人怎么样?」
我烫了烫毛肚,蘸满酱料,塞到嘴里。
咽下嘴里的食物,我想了想,给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挺好的。」
隔着升起的袅袅热气,少年的眉眼被模糊。
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卫衣,干净又清爽。
握着筷子的手指节修长,关节处骨感十足,泛着冷白的光。
我不动声色地多看了两眼。
他意会错了,把碗里的羊肉卷夹过来给我。
搁下筷子,他又问:「挺好是多好?」
看他一副不听到具体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我一边夹菜一边数给他听:「第一,很有礼貌;第二,成绩很好;第三,对人很耐心;第四,人挺温柔的;第五……」
「我觉得我今天不太想付钱了。」
「第五,和你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哦?」他这语调拖得长长的,兴味很浓。
「你比较帅。」
他终于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双手垫在脑袋后,半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细细品味道:
「颜轻月,你这实话怎么这么好听呢。」
21
我把最后一笔钱转给易朝的时候是 11 月初。
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了。
我从办公室回到教室,发现易朝还在班上。
我本来拿了书包就要走的,结果被他从后面叫住。
「一起走吧。」
他往常压满了阴翳的眉眼这段日子来舒展了很多,没了那些压抑与沉闷,开始活得像一个真正的少年。
到了楼下,才发现树梢上、花坛上都染了白。
踏出第一步,就感觉耳朵上、脖颈上有了丝丝凉意。
身边的少年停下脚步,半昂起头。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落下。
落了白的睫毛颤了颤,顿了几秒后,他缓慢弯起唇角:「下雪了,颜轻月。」
[我与旧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
最后一笔钱已经还清,从此他和那些人再无瓜葛。
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戴起衣服后面的帽子。
「嗯,很快就可以堆雪人了。」我说。
「可以一起堆一个。」
「不了,我一般只喜欢看他们堆好的雪人。」
因为实在太冷了,我不想这么折腾我自己。
我和他踩着雪走向校门。
22
天气越来越冷,直到我看到宋轻轻身上披着黑色的羽绒服外套我才反应过来,剧情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我戳了戳前面只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的谢阳,问道:「你衣服呢?」
「嗐,借给别人了。」
「宋轻轻?」
听见这三个字,他不说话了,但是脸在一点点变红,最后含糊反驳了一下:「也不是。」
如果是陆亦辞脱了外套给宋轻轻,这局面更糟。
可是,后来的事情发展却逐渐脱离了我的设想。
如果是谢阳单方面对宋轻轻好,那我还觉得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