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和男人一起睡觉便能有孩子,我想自己生一个,将来有人能陪着我。
接下来,我更加努力地拉着他跟我一起睡觉。
结果,家里的羊怀孕了,生下一只小羊羔。
我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手:「太好了,幸亏听了你的话没有卖掉,你简直就是我的幸运神!」
他摸摸我的头:「这点小事也值得高兴?」
我说:「值得的。」
放羊这么多年,羊不是病死就是老死,从来没有传宗接代过。
小羊羔让我看到了新生和希望。
我找了些月季幼苗栽在屋子前,没过多久,它们不仅长出了新芽,还开了一朵花。
深山里的朝霞明媚,我心情愉悦,连走路都一蹦一跳,嘴上也叭叭个不停。
「我以前可倒霉了,家里说我是天煞孤星,把我赶了出来。」
「你是第一个遇见我没有倒霉的人。」
「你被我救活了,家里的羊生了,花儿也开了,以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他在大石头上支起膝盖,手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专注而认真,嘴角扬起微微弧度。
微风吹动他鬓前的发。
但有时我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尤其最近几个晚上,他经常侧着脸盯着我看,有时他的脸莫名其妙地就红了,我摸摸他的脸,有点发烧。
可是一到白天,他的烧就退了。
他和我一起去放羊。
蓝天上飘着白云,羊儿在绿地上吃草。
我们在旷野上席地而坐,我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歌。
他摘了几根狗尾巴草,毛毛草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翻转,便成了两个镯子。
「来,伸手。」
他给我戴到手腕上,我高兴地不得了,跟他说起我的小娘嫁妆里有对银镯子,伙房大娘看上了那对银镯子,故意一连几天给我们馊饭吃。
说到伤心处,他会轻轻拍我的背。
「归晚,」他念着我的名字,「你姓什么?」
「就当姓虞吧。」
他开玩笑道:「京城有位虞丞相,你要是能跟他沾个亲,说不定……啊!你踢我干嘛?」
我掐着腰凶他:「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活都不会干,我看你才像大户人家出来的。」
「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小人!」
「你才跟虞丞相沾亲,你全家都跟虞家沾亲!」
「……」
我罚他劈柴火、去羊圈里除粪,干不完活不准吃饭。
他身子羸弱,干这么点活就累得叫苦不迭。
气得我又凶了他一顿。
他诚恳地认了错,我才勉强原谅了他。
7
我这辈子注定要在山野孤独终老。
可他迟早会离开这里,或早或晚,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那日我在山中采了些果子,回去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林子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脸色冷峻,提着刀一身是血地向我走来,看上去已经杀红了眼。
跟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刀上折射的光携带出肃杀气息。
我吓得腿软,一边摆手一边后退。
「别别别,你要干嘛,别乱来啊!」
「我以后不凶你了,再也不跟你睡了……」
脚下不小心踩到尸体,我一个踉跄。
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男子俯下身来,眸色幽深,语气沉沉。
「为什么不跟我睡了?」
我哆嗦着唇,准备说几句软话,希望他看在我救过他的面子上,饶我小命。
他白皙的脸上沾着血,是刚才杀人时溅上的。
马蹄声逼近,一群穿着甲胄的人翻身下马,齐刷刷地跪下:「属下来迟,请主子降罪!」
这个被我欺负了半个月的人,果然来头不小。
他没理那些人,一把抄起我的膝盖,将我抱到屋里。
他刚才杀人杀累了,说话的气息都有些重。
「我得走了。」
「我知道。」
「等我。」
「等你啥啊,你还回来啊?就这破地方……」
「……」
他撇过头去,不敢正视我的眼睛,低声道:
「那个,你以后不要随便跟别的男人睡觉,听见没?」
「我没有随便跟人睡!」我气得噌的一下站起来,理直气壮道,「我就跟你一个人睡过,这么多天连个宝宝都没怀上,你是不是……」
他急忙站起来捂住我的嘴,拘谨地望了望窗外,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别说了……」
「唔唔嗯。」
……
他走了。
屋子里一下子没了声响,变得更加空空荡荡了。
羊圈里的小羊羔「咩咩」地叫着,趴在母羊肚子上吃奶。
我突然就想起了小娘。
苦点、累点,都没关系,但是没有人爱你,没有人陪你,心中牵挂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那真的难过。
好羡慕这一窝子羊啊,他们一家三口,真好。
不像我,没有家。
——两个月后,我就被抓回了家里。
8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父亲看到我后,捋着胡子亲切地笑着:「归晚啊,别这么拘谨,回来了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夫人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嘘寒问暖了一通:
「栖月是你姐姐,将来你要多向着她,毕竟是一家人。」
府上的人对我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开始唤我为「二小姐」。
我本想住回西北角的院子,但那里的荒草长得比屋子还高。
父亲让人收拾了香兰苑,时隔多年我竟又住了进去。
直到虞栖月找过来,我才知道了事情始末。
她穿着丁香色百蝶穿花罗衫,发髻上簪着漂亮的玲珑珠翠,行走间衣带飘飘,步摇发出好听的声响。
「哟,穿上好衣裳也不像个小姐,庶女就是庶女,生来下贱。」
她见到我就开始冷嘲热讽。
「你可千万别觉得嫁给三皇子就能一步登天了。」
「爹爹是丞相,我即将被册封太子妃,你沾了我的光,最多勉强给三皇子当个侧妃罢了。」
她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我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突然把我找回来。
当今皇上在朝上随口说了句,虞丞相府上的两位千金,一个许给太子,一个许给三皇子。
所谓天子一诺,正式的圣旨虽然还没下来,但这事却是板上钉钉了。
虞栖月是嫡女,定然是要做太子正妃的。
我一介庶女能够嫁给三皇子,即便只是封为侧妃,也已是高攀。
「想好事呢?这么出神!」
虞栖月捏着手绢猛戳我的脑袋:
「别怪我没提醒你,三皇子是双腿有疾,你下辈子就给他推轮椅吧!」
不知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红着脸捂嘴笑:
「双腿不能动弹,那种事上怕是要辛苦妹妹了……」
「啥事啊?」我茫然地问。
她神色怪异地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轻笑两声,就是不回答我。
「我还听说,三皇子相貌丑陋,这里还生了一颗大痦子呢,哈哈哈!」
她指了指鼻子一侧,笑得更欢快了。
我气不过,怼道:「兄弟之间想来相貌相近,太子很英俊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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