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允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许久后才问出一句。
“当你决定要跟我结婚的那天，你心里想的是要和我这个人度过余生，还是只是做回你的乖乖女，遵循一场价值无比的商业联姻？”
顾时允的咬字很重，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这种痛感，也曾在三年前席卷了他的全身。
更是纠缠于他每一个失眠的黑夜。
宋舒云看着眼前的时聿飞，忽然觉得很好笑。
“时聿飞，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曾是真心想嫁给他的。
在三年前他们相爱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在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之前。
在他羞辱自己，将她踩在脚下贬低的一文不值之前。
她也曾是真心的。
可现在，她一颗真心早已被时聿飞亲手碎裂，湮灭的化为了灰烬。
她哪里还能再剖出一颗真心来呢？
宋舒云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是对时聿飞的嘲讽，更是自嘲。
“时聿飞，你我都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只能靠一本协议来维持这场荒唐的联姻。”
宋舒云顿了顿，语气坚定，眸中更是坚定。
“我不爱你了，现在是，以后也是。”
一瞬间，心头迸发出的痛感传遍了时聿飞的四肢百骸。
他像是被一把利剑贯穿，双腿灌了铅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暖黄的路灯悬在夜空之下，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夜寂静无比，微风吹过，连秋蝉的鸣声都一并掩息。
两人之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顾时允呼吸顿了半拍，像是窒息一般。
许久之后，他才发出声响，只是那声音低沉嘶哑，与这夜格格不入。
他说：“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就算这样，你也还是我的！宋舒云，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吧。”
说完，时聿飞便离开了沈家别墅。
宋舒云看着时聿飞消失的方向。
夜色沉沉，她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升起一种异样感。
她知道，这是一场她与时聿飞之间不死不休的纠缠。
车里。
顾时允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等待灯持续呼吸着，发出带有节拍的声响。
他仰靠在座椅上，试图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缓缓抬起手，按下了车里的广播键。
熟悉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那是三年前，关于宋舒云的录音。
顾时允的手在删除键上停顿了许久，终究是没有力气按下。
而车内不断地回荡着宋舒云的声音，笨拙地唱着那走调的歌——
“时聿飞，我不愿让你一个人，独自在这人海中浮沉。”
第三十章
自那天起，时聿飞再也没见过宋舒云。
半个月后。
季母带着人来了航司集团，一身深蓝色高定长裙出现在办公室内。
办公室内的众人看到季母，纷纷议论道。
“那是谁啊？看气质像位贵妇太太。”
“没见过，但肯定是豪门贵妇了，你看外面站着的那些穿西装，手里大包小袋的，一看就是保镖。”
“不会是沈总监的母亲吧？看着不像啊。”
宋舒云的助理看到季母，连忙迎了上去，微微弯身问道。
“太太您好，请问您是……？”
季母扬了扬下巴，温声说道：“我是时聿飞的母亲，我找宋舒云，就是你们沈总监，她不在吗？”
助理一听到是找宋舒云，连忙说道：“沈总监在开会，我带您去她的办公室等候吧。”
众人一听，季母竟是时聿飞的母亲，眼睛都微微瞪大了些。
丁渺然更是瞬间起了心思，赶忙起身走上前对助理说道。
“还是我送季阿姨去吧，正好我有些话想对季阿姨说。”
季母微微一顿，转头打量着丁渺然。
助理有些为难，虽然丁渺然是个实习生，但看样子也是有家世背景的，是她得罪不起的。
季母见助理有些为难，也挥了挥手，冲着丁渺然点了点头。
丁渺然露出一个笑来，带着季母走进宋舒云的办公室，还不忘回头吩咐着助理。
“记得给季太太倒杯茶来。”
外面看热闹的同事见丁渺然那副上赶着巴结的模样，都不免吐槽着。
“又开始了，还真是见缝就钻，上次吃的瘪还不够吗？”
“少说两句，别被人给听见了，小心她找你的麻烦。”
“切，我又不怕她，又不是航司集团的大小姐。”
话音一落，办公室内便传出一阵窃笑声。
办公室内。
丁渺然将水放在茶几上，坐在了季母的对面，低头含笑，故作娇羞的样子说道。
“伯母你好，我叫丁渺然，是季总的女朋友。”
季母刚拿起水杯，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一蹙，动作顿住，抬眸看向丁渺然。
“哦？屿川的女朋友？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丁渺然的脸颊染上一丝绯红：“我和季总还在发展期，只是……发生了些意外，这才没来得及去拜访您。”
季母将水杯搁在桌上，手搭在膝盖上，声音放冷了些。
“这我倒是有兴趣了，说说吧。”
丁渺然咬了咬唇：“这事倒是也不怪我们沈总监，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有家世……可要是没有沈总监，我和季总就要结婚了。”
丁渺然顿了顿，又故作可怜地说道。
“而且我亲眼所见，沈总监和顾氏集团的副总很亲密，他们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季母闻言，冷笑一声，眼里尽是不屑。
“就算没有宋舒云，我也不允许屿川带一个没有教养，背后嚼舌根的女人回季家。”
丁渺然一怔，猛地抬起头看着季母：“季阿姨？”
季母的眼睛眯了起来，眼里尽是寒冷。
“这声阿姨你还受不起，还有，谁允许你这么说我的儿媳妇的？”
第三十一章
季母的话一落，丁渺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儿媳妇？”
丁渺然的脸上毫无血色，方才故作娇羞的绯红一瞬间消散。
季母冰冷的目光落在丁渺然的身上，几乎要将她看穿。
丁渺然的心猛地一沉，随后冷汗从后背钻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