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打算为陆时津的行为买单。
和父母说退婚的原因时,我直截了当地将他和许承月的事说了出来。
我爸听了就坐不住,直接打电话给陆时津父母,劈头盖脸地骂了陆时津一顿。
后来我想过,如果没有当时这通电话,我可能就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但我又想,也多亏这通电话,让我发现陆时津与许承月更为隐蔽,见不得人的勾当。
打完电话后大概一个多小时,我接到了许承月的电话。
「叫陆时津的妈过来闹事,郁然,你的报复是不是太幼稚了?」
我一愣,皱眉问道:「什么?」
许承月的声音似乎在故意压低,
「陆时津的妈现在就在我公司,刚才还差点晕了过去,我把人带到了接待室,你赶紧带把她接走,别在这里要死不活的。」
我冷嗤一声,「陆时津知道你这样说他妈吗?还有,陆时津不是跟你一个公司的吗?你直接找他不就得了。」
她支吾了几声,「他去乙方公司开会了,不方便。你爱接不接吧,我反正没空管她了。」
说完她就撂了电话。
我想起一直以来陆母对我还是不错的,还是开车去了他们公司。
刚出电梯,就看到许承月满脸焦急地等着我。
看着她的脸,我挑了挑眉,「过敏好了?」
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陆时津妈妈在哪?」我问。
她指了指接待室,「快把她带走。」
「陆时津的妈妈?」
一道陌生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
下一瞬,我就看见许承月表情瞬间僵住。
偏头看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信步走来。
我在他们公司的人物简章里见过他,叫周谨。
之所以只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陆时津之前常常提起他。
两人同职位,属于竞争关系。
大概一个月前,我还听到陆时津曾说两人正因即将空出来的总经理一职竞争激烈。
周谨看了我一眼,随即看向许承月。
「小许还认识陆副总的妈妈?」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许承月忙笑道,「周总开玩笑,我哪里有机会认识陆总的家人啊。是陆总妈妈来找陆总,刚好陆总不在,我就稍微接待了一下。」
我眯眼看着她。
胡诌的话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但我没拆穿她,很明显,许承月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在静观其变。
周谨也不知道信了没信,只是笑笑便进了电梯。
我找到有些迷糊的陆母,掺着她离开。
她还在念叨着对不起我之类的话,但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陆母是个文秀的人,大概率今天来只是想找许承月谈判,而非闹事。
如果她肆意张扬了此事,那周谨今天就不会只仅限于知道这些。
9
以防万一,我还是带陆母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再送她回家。
刚出小区,就看到陆时津和许承月从车上下来。
我扫了他们一眼,正准备绕过他们。
「郁然,你最好安分点。别再企图利用时津父母搞小动作。」
许承月挡在我前面,觑着眼盯着我。
我看着她笑出了声,「不是,怎么现在登堂入室的小三还这么理直气壮啊?」
一旁的陆时津只是眼神晦暗地看向我,并不出声维护她。
许承月双手攥紧,用力到双肩都在发抖。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小三」这个词。
但很明显,她接受不了这个称呼。
我没防备地,被她推了一下,差点扭到脚。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叫我?」
「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时津在我离开期间的找的消遣罢了。我回来了,什么都不用做,他不就回到我身边了。」
我朝她走近一步,直直看向她。
「许承月,你懂不懂寡义廉耻四个字什么意思?」
她冷笑一声,又抬手推了我一把。
「怎么样啊?你难受了?」
但我这次压住她的手,没让她挣脱出去。
用力把她往前一拽,扬起手正准备扇过去。
一直没动作的陆时津忽然出声,「够了。」
他握住我的手腕,阻止了动作。
我抿唇转了转手腕,企图挣开。
在许承月的推搡下,我逐渐站不稳。
下一秒,陆时津就直接扭住我的手,往旁边一甩。
他是用了力气的,我顺着惯性扑到车头,小腹猛地撞到车前盖。
疼到脱力倒在地上。
我死死摁住腹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疼。
直到腿间流出的血。
「郁然!」陆时津显然也看到了,跑过来手足无措的跪在我旁边,眼神里满是仓皇。
许承月脸已经吓白了,站在旁边一动不敢动。
陆时津很快反应过来,双手颤抖着把我抱上后座。
看都没看一旁的许承月,坐上驾驶座就用力踩下油门开出去。
「然然,然然,马上就到了啊……」
「老婆怀了我的孩子是不是,我们看完病就去领证好不好?」
「婚礼不取消了啊,宝贝。」
他第一次用这种亲昵的称呼唤我,声音颤得不像话。
但我已经疼得意识迷离,无法反驳。
陆时津甚至有意在往好的方向想,他口中的看病,似乎真的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病。
像是一种母体的感应,我明显感知到肚子里那条小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弱。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出现了几秒的幻觉。
一个可爱的幼儿声,趴在我耳边软软又不舍道:「妈妈,我要走了。」
我拼命地想抓住,却还是无力地生生感受着声音的消散。
10
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睡得很累。
再醒时,是在深夜。
陆时津正趴在床边,睡得不熟。
我微微一动,他立刻睁开眼睛了。
「然然……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理他,只是手隔着被子抚在小腹上。
很空很空,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陆时津没说话,只是用力握紧我的手。
我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声音木然。
「陆时津,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没关系,还会有的,然然。」他顿时接道。
我缓缓抽出手,「滚。」
「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求你了然然,你看看我。」
现在,我只觉得他焦急的声音聒噪。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
「滚出去,不要我再说第二遍。」
陆时津噤声。
许久后,我听见推门离开的声音。
再度睁开眼,坐起身看着窗外。
静谧的月色,透着股安静的美。
我几乎是平静又抱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地想,要将陆时津许承月送进地狱。
11
次日,陆时津很早就拎着早饭来了。
「我记得你最爱吃他家的灌汤包,快来趁热吃,然然。」
我靠在床头,看着他又是支桌子,又是摆餐具,不免好笑。
「我也记得跟你提过很多次,我对海鲜过敏。」
说完就把滚烫的海鲜粥扫到他西服上,手背上。
我瞥了眼那双修长却被热粥烫得通红的手。
「别来我这里犯贱了,陆时津。」
「你是觉得你做这些有的没的,我就能忘掉你对我做过的事吗?」
我提了提嘴角,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你做事儿不过脑子的吗?」
陆时津勉强笑笑。
明明一米八几的个子却有种流浪狗的落寞,精英气质也全然不复。
「这次一定会记住的,然然,你先吃灌汤包,我去给你买杯豆浆。」
说完,陆时津顶着半身的热粥残渣出了门。
本想打电话给闺蜜,让她来接我。
但忽然想到什么,我愣是生生忍陆时津直到出院。
期间也没有把流产的事告诉父母。
父亲因陆时津出轨退婚这件事,已经气得好几天缓不过来,我不能再打击他。
几天后,陆时津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我跟着他默默坐上副驾驶。
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处,我转头看向窗外一家人满为患的蛋糕店。
「忽然想起,好久没吃过樱桃布丁蛋糕了。」
陆时津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立刻问道:「是不是想吃?我给你去买好不好?」
这几天我并没有给他好脸色,这是我第一次主要要求什么,他眼神里有些惊喜。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玩着袖子。
陆时津变道,把车停到路边。
「然然,我去给你买,你就坐车里别下来,外面很凉。」
透过窗户,我看着他排在长长的队后面。
我松了口气,一边注意陆时津的位置,一边忙打开手机的摄像。
12
「然然,最后一个樱桃布丁蛋糕被我买到了。」
陆时津额头上冒着细汗,眼里却盛满笑意,坐回车里。
我撑着头抬眼一瞥。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一愣,「给你买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想吃了?我不就是感叹了一句。」
陆时津眼睛瞬间黯然下来,笑意散去。
「没关系,回去我吃。」
我解开安全带。
「回哪儿?」我明知故问。
「我们的家。」
「家?陆时津,你不配说这个字。」
说完我就利落地开门下车。
陆时津也立刻追了上来。
「别碰我!」这几天对他的忍耐,我已经到达一个极限。
陆时津脚步顿住,不敢再靠近。
「风这么大,你想去哪,我送你去好不好?」
我把风撩起的头发挽到耳后,抬手点了点他,「我最后再说一遍,离我远点儿。」
「郁然!」陆时津的声音有些崩溃。
「你还要我怎么做?这些天我做的还不够吗?」
「你说啊,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我淡漠地看着他。
一股凉风路过,将我的声音吹到他耳边。
是比风还要冷上几分的言语。
「我要你死,你敢吗,陆时津?」
……
那段马路边的争执,最终以陆时津沉默离开结束的。
而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任何一个地方休养。
而是招了辆出租车,和陆时津去了同一个地方。
陆时津的公司。
但我却是找另外一个人,周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