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顾景珏过来,进来急急问,「怎么又不舒服?」
我走过去给他解开斗篷,「没有不舒服,就是看着吃的想吐。」
他坐下,让我坐在他腿上,手去摸我的肚子,「你不许折腾你母亲知不知道?」
母亲?我转头看着他。
我只能是这孩子的姨娘,母亲只能是那个即将迎娶进门的王妃。
古代生育风险率极高,难产、胎位不正、感染…..
稍有不慎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拼命生出来的孩子却要唤别人母亲。
这变态的规矩即使我在这生活一辈子,怕是也不能接受。
他被眼神看得不自在,转移话题,「晚饭吃了吗?」
我收回目光,从他身上起来,「吃不下。」
他有些讨好似地过来牵住我的手,「听说你让人做了火锅,我一直想着来吃,陪我吃点可好。」
厨房将之前做过的几种汤底都做了一遍端上来。
番茄、麻辣、猪蹄......
一边自己捞起来吃,一边夹给我,「确实好吃,尤其适合冬季,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想出来的。」
当夜,他搂着我,难耐地在我耳边低喘,「我问过太医了,他说现在可以了。」
他动作很轻,一直克制着照顾着我的感受,可第二天还是起来很晚了。
醒的时候,苏太医已等在门外。
「快让人进来,你去给我熬碗银耳粥,要小火熬的浓稠些。」
「非走不可,只是我可会连累到你。」
「我是四王爷的人,身家性命均看四王爷成败。」
「你为何不用我来威胁….?」顿了一下,有低头抚住肚子,「毕竟我怀着他的孩子。」
他看着我,缓缓开口,「想过,但在下被姑娘勇敢打动,我自己远不如姑娘有勇气。」
心头松了口气,抬起头对他感激一笑,「谢谢你。」
20.
大婚前夜,等每日去王府通禀的护卫回来。
我让人在前厅搬了几坛酒,架上火锅。
留了一人守门,其他所有人围坐在一起。
年轻士兵冻得通红的脸上都是笑意。
我有点心酸,拿出顾景珏给的一些银两说赏给他们。
这顿酒喝到凌晨,当地上横七竖八倒满了人。
一个持剑的女子进来。
知道她是苏太医口中来接我的人。
我进去拿好提前准备的包袱,将屋内东西打翻在地,造成被抢劫的假象。
又将头上的发簪扔到地上,随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小厮上了马车。
顾景珏得知消息也要在明日下午,可明日是他大婚,他定是无法抽身。
京城不允许王府握有重兵,他无法派明目张胆派士兵搜寻。
且王府有一半护卫皆在庄子,等他们醒来已是两天后,剩下的人力完全不足以大面积找人。
这已经足够我离开了。
一路向南,苏太医在车上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途中不用去店里吃饭,只需要沿路停下让马匹休息。
我松开攥紧的手心,手上已是一层汗。
掀开帘子,景色倒退,马车在夜晚跑的飞快。
……
半月后,马车在经过一座小镇。
古镇沿水而建,水陆并行。
我掀开帘子,「白竹,我们就留在这儿吧。」
她叫白竹,以前落难时曾被苏太医救过。
不爱讲话,只有问她话时才会回复两句。
一路风餐露宿,一直担心肚子里的孩子,索性孩子很顽强,除了稍有不适,并没有太大问题。
这回出来,我将顾景珏平时的赏赐都带了出来。
毕竟现在怀有身孕,我没办法独自出来挣钱。
我拿出两张银票递给白竹,「白竹,我们去牙行。」
为了安全,我尽量呆在马车上,不在人前露面。
最后挑了一处小院子,距离集市不远不近,闹中取静。
我决定在这安定下来,安心等待生产。
搬入新家一切都要重新置办。
白竹出去买东西,我呆在房子里把今晚住的房间和厨房收拾出来。
买回来的东西装了一整个马车,已经没力气整理了。
吃了点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铺床,烧水洗澡。
躺到床上,几乎什么都没想,就睡过去。
第二日,白竹去外面找了大夫。
把完脉大夫说胎象稳定,让我放心。
虽然没有觉得不舒服,但大夫看完,才终于放下心来。
两个人整理了十来天,才将屋里全部收拾妥当。
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暖,换上舒适的长衫,看着眼前的小院子,心里充满了满足。
21.
五年后。
「白竹,去院子里摘点菜,我们烫火锅吧。」
我躺在竹编的休闲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一动不想动。
「又烫火锅,我看你是又懒着做饭。」
白竹正持弓,眼睛瞄准远方。
院子里种满了青青绿绿的蔬菜,还有一个樱桃树,挂满了樱桃。
「娘,哥哥欺负我。」
我伸过手抱住跑过来的小人。
当年的肚子越来越大,八九月时,被大夫告知可能是双生子。
我极度惊讶。
双生子一般要家族里有基因才比较容易怀上,而原身和顾景珏均没有这个基因,所以我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
生产时做了万全的准备,稳婆找了三个。
平时经常在院子里运动,以保证生产时可以顺利些。
可还是在生妹妹时难产。
那时生完哥哥已经没有力气,幸好稳婆有经验,最后顺利生产。
「怎么欺负你啦?」
哥哥追过来,「娘,你别听徐麦芽瞎说,她要去河边玩,我不叫她去,她就跟我耍赖。」
「你做的很棒,谢谢你帮娘看住妹妹。晚上你们想吃什么?」
两个小家伙齐齐回答,「火锅。」
我得意转头看着白竹,「可不是我偷懒,是他们想吃。」
「他们能不喜欢嘛,你其他菜做的也很难吃的下去。」
这些年跟白竹相处,两个人早已经是亲人。
白竹放下手里的弓,走过来说。
「对了,镇上的张九记这两天在做火锅卖,没事吧。」
我陷入沉思,喃喃道,「都五年了,应该…没事了。」
离开五年,就听过顾景珏一次消息。
就是在去年登基为帝,宣布改元,大赦天下。
这里距离京城远,再加上有意避开关于他的事。
以往那些种种,觉得离自己很远了。
没想到的是火锅竟然在小镇盛行,慢慢的有外面的人专门赶过来吃。
到了冬季,人逐渐少了起来,一问才知城里开了不少火锅店。
我隐隐有些不安,看着两个小人在院子里头玩雪,「白竹,我们可能得搬家了。」
她看了一圈院子,明显不舍,但也知道再继续住下去,无法心安。
确定好后,没有再迟疑。
她去镇上辞掉工作,我们两人开始收拾东西。
五年时间积累的不少东西,即使再清减,也要两个马车。
「娘,我们为什么要搬家?」
哥哥一脸认真地问我。
才六岁,可脸上神态已经有些像顾景珏。
我蹲下身体,笑着回答他,「因为娘想带你们去看看外面的风光。」
十天后,雇车请人在一个清晨出发。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第二天,顾景珏就带亲临小镇,并带兵将小镇封锁。
22.
整个小镇的人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了两天。
白天赶路,晚上找客栈休息。
离开了五年,我终是有些松懈了。
在客栈熟睡的晚上,我跟白竹一同被惊醒。
我们两个对看一眼,还未来得及交流,客栈的门被踹开,门应声倒地。
我赶紧抱过孩子,捂住他们的耳朵。
门外顾景珏一身蟒服,全身雷霆之怒,瞪视着我。
卫兵们的尖刀闪着锋利的光芒。
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脑中极速运转,当初离开营造的是被抢劫的,想到这,我心定了一点。
他一步一步朝这边走过来。
我心里颤栗,紧紧抱着孩子。
「你是谁,不准欺负我娘。」
安然从我怀里挣脱出去,拦在前面。
他胳膊一甩,一阵强劲的风像裹着刀片一般袭来。
我被这股力量拂倒在地,哥哥被扫到一边,撞到桌子上。
「安然…」我慌张大喊,赶紧跑过去抱住孩子,「顾景珏,你畜生,他是你儿子。」
他看了一眼,带着恨意冷笑道,「儿子…,朕想要多少都有。」
这时白竹翻身持剑朝顾景珏胸前刺去。
还未近身,便被房梁飞下一人踹开,那人拽住白竹胳膊,利落的「咔咔」两声,白竹胳膊被卸下。
「白竹!!!」
我跪着过去,伏在他脚下,哭泣着说,「当初我也是被劫持,后艰难跑出….」
话未说完,脖颈就被他掐住,「阿夏想好再说。」
他眉心凝起一抹冷意,「若是这张嘴再没有蒙骗人,我就先处置个人让阿夏长长教训。」
到了此刻,我稍稍沉静了一些。
我还好好的,白竹只要尽快看医生就没事,孩子也没事。
一切都来得及。
心中想了一下,正要开口,却被女儿穗岁抢在前面。
「你是我爹爹吗?你跟我哥哥长得很像,你是我爹爹吧。」
说着也不等顾景珏回答,就跑过去,小胳膊抱着他大腿。
还奶声奶气的责怪,「你怎么才来找我们呀?」
「穗岁,快过来。」
刚才我将穗岁藏在被子里,让她不要出声不要出来。
顾景珏明显有些呆怔,他弯腰将穗岁抱在怀里,眼睛盯着穗岁的脸细细打量,而后看向我。
我低下头说道,「当年怀的是龙凤胎。」
他看了我一眼,抱着穗岁离开,对着士兵冷声吩咐,「带走,分开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