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晋诚神色狠狠一沉,腾的一下站起身。
倭国人好大的胆子,罪恶之手都伸到他府里的人了!
“报了警署吗?那边怎么说?”陆晋诚脸色十分难看,眼中闪烁着森然锐利的寒芒。
尽管这么问,但他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如果不是实在无法解决,副官不会特意跑来报告。
果不其然,副官摇摇头。
“……属下去报了警,但那倭军队长只随意赔了几块大洋,不出半日人就给放了出来!属实是无法无天!”
陆晋诚一边往外走,一边听副官义愤填膺的说:
“由于是当街故意杀人,这件事影响很大。但倭国方面不打算承认错误,而是选择对平城报社施压。不允许他们详细报道,只能寥寥写几句‘小摩擦’、‘一时失手’、‘赔偿后家属表示谅解’等等。”
陆晋诚的目光已经冰寒刺骨。
这哪里是真正谅解,分明是上告无门,碍于威势不得不妥协!
哪怕死的只是个小管事,那也是帅府的人,受陆晋诚庇护。
若是放任倭国人为所欲为,那他们以后更不会将帅府和他陆晋诚放在眼里。
“备车,去平城报社!”
有了少帅撑腰,副官立马就精神了,“属下这就去开车。”
报社,总编办公室。
谢时箫一边提笔写字,一边肩头夹着电话。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应了一声。就在挂断的下一秒,陆晋诚带人闯了进来。
放下笔,谢时箫抬头笑了笑。
“少帅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陆晋诚没空跟他绕弯子,寒声道:“告诉你的倭国主子,记住平城究竟是谁的地盘,本帅不能容忍他的属下在我眼皮子底下放肆,动我帅府的人!”
这次倭国人实在踩到了他的底线。
谢时箫笑容消失:“少帅想要如何?”
“重写报道,声明是倭国人滥杀无辜,向惨死的管事郑重道歉,并且给足对其家属的赔偿。”
谢时箫语气平缓,却透着不容妥协的味道:
“在长官眼中,只是死了个下人而已。草草赔了大洋已经算很给面子了,若是普通平头百姓,队长连一粒米都不会给。
况且我写的报道是经过川村长官的准允,不可能你一说就改。陆少帅何必纠缠不放?”
第21章
谢时箫知道这话一出口,陆晋诚肯定会勃然大怒。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果不其然,陆晋诚眼底燃烧起猛烈的怒火,目光如刃,直直钉向谢时箫。
“果然是倭国人身边的一条好狗。”
说完后,陆晋诚转身离开。
谢时箫垂下眼,淡淡的苦笑一声。
他也没办法,游走在不同的势力中,就好像走钢丝,一步都不能出错。
……
陆晋诚身为大军阀,自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回去后,他查出此事罪魁祸首的行踪,派人将对方暗杀了。
不止如此,还将尸体吊在菜市场门口示众,旁边随意丢了很少的银元,少到是用来打发叫花子的。
一夜之间,无数民众都看到了那具尸体,不少人暗自拍手叫好,狠狠出了口恶气。
许多人都是被倭国欺压过的普通人,对倭国恨之入骨。
帅府精心培养的杀手做得隐蔽,倭国人没有证据证明是帅府所为。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是陆晋诚的报复。
倭国军方沉不住气,才隔天,川村大佐便带着心腹登门了。
川村茂雄手下出了个虐杀平民的队长,他本人自然也是一丘之貉。他语气暗含威胁,要求陆晋诚为倭国人办事,否则就是跟皇军作对。
同时,还假惺惺的许下很多好处,言及可以将平城一半的辖区交给陆晋诚。
陆晋诚不是傻子,深知不可能为倭国人做事。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怀好意!
陆晋诚强硬拒绝,不客气的把人“请”了出去。
回到特务情报处后,川村茂雄发了很大的脾气:
“陆晋诚!我要让这个该死的花国人付出代价!”
他的副手上前,一脸谄媚:“长官消消气,我有一个计划……”
“我们可以派人挑唆各城军阀,让他们内乱。另外,陆晋诚有个远在遂城养病的爷爷,正是陆大帅。
如果陆大帅突然被刺杀了,陆晋诚一定会去遂城,到时候平城就是无主之地,我们可以……”
川村茂雄听着听着,表情很快舒展,大笑着说:“好,很好,你立刻去办!”
狗腿子得令,连忙退出去办事了。
阴谋与诡计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发酵,最后迎来了爆发。
一封加急电报传到帅府,请求陆晋诚速速赶来遂城,支援大帅。
据说刺客已经得手,陆爷爷的情况危在旦夕,此时遂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还有倭国人从中作梗,差点引发暴乱。
接到消息后,陆晋诚的心一下子降至冰点。
“给我安排明天去遂城最快的火车,下午两点那一列,我亲自动身!”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谢时箫找机会与沈兰君再次会面,带来了组织下达的任务。
他满脸严肃沉重:“我会安排你去一趟遂城,途中接应一位组织老前辈,还有……我的妹妹。”
“情报处截获了一条新消息,火车上会有一名杀手出现,目标不明,不确定是哪一方的人。
你的任务是掩护两位同志平安抵达遂城,将一份重要文件送去遂城的组织分部。如果你们当中有人不幸牺牲,那么就由剩下的人交接文件。”
沈兰君颔首,毫不迟疑的问道:“什么时候出发?我已经准备好了。”
“开往遂城的火车,明天下午两点出发。”
第22章
“兰君,你……万事小心。”
临别时,谢时箫轻声嘱咐了很多,悄悄塞给沈兰君一把小手抢。
“我知道了。”
沈兰君手指攥紧,隐隐从这把冰冷武器中汲取了一丝力量。
她一步步坚定的登上了火车。
刻意安排好的座位旁边,来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少女。
“你好呀,接下来的这趟旅途,我们就坐在一起了。”少女笑起来有个小巧的梨涡,“我叫谢聆歌,是一名大学老师。”
沈兰君与她视线相对,彼此确认了眼神。
这是谢时箫的亲生妹妹。
很快沈兰君微笑着说:“你好,我叫江霞,最近刚从海外留学回来,家中经营丝绸生意。”
江霞是一个假身份,受伤后她做了手术,嗓音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就连相貌也经过了易容和化妆,之前剪短的头发还未长出来,已是模样大变。
当出发前,谢时箫问她,新身份的名字叫什么好?
沈兰君几乎是下意识的选了“江”这个姓氏。
每当这个假名从别人口中说出,她就会想起某个坚守信念到有些傻气的白衣医生。
“江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谢聆歌说完,有意无意地往身后瞥了一眼。
三个地下组织成员全部到齐。
汽笛拉出一阵长长的嘶鸣,火车发动。
谢聆歌打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垫上一张白纸,悄悄提笔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