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棠垂眸，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眼前人的态度：“所以你的婚礼我可能去不了，以后咱们也少见……不，还是不要见了。”
最后几个字，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完的。
只知道此刻要慎重到控制呼吸，以免露出任何不该露出的心思。
顾典深吸口气，墨眸中已经开始翻涌不悦：“你认识秦霄宇才多久？已经值得为他去异国他乡，还是说你真打算像他说那样‘以身相许’报答他帮你出了手术费？”
他以为虞子棠会否认，哪怕是迟疑。
然而她只是轻轻地反问了句：“不可以吗？”
顾典一噎，怒火倒灌了般烧的心肺灼痛。
他捏紧了拳头，几乎从牙缝间挤出句：“不可以。”
虞子棠眼底掠过丝愕然，却很快恢复淡然：“凭什么？像你说的，我已经不是小孩，我有自己的选择，难道我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也有错吗？”
每个字顾典都无法反驳，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绝对不能答应。
他呼吸渐乱，试图寻找理由打消她的念头：“你奶奶呢？伤害过你的那些人呢？你可以选择抛弃和宽容？”
顾典顿了顿，眸光微暗：“当初别人说你一句，你都是会打回去的。”
就像那天在他家门口一样，因为纨绔子弟的几句话，她就能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可眼前的虞子棠，眼中早已没了从前的光芒。
她自嘲一笑：“当初是我傻，明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还死皮赖脸的纠缠。”
虞子棠转过身，似是在躲避着对方如炬的目光：“方颖说的也没错，我现在是个半死人，一个半死人还能怎么样，说得好听是宽容，不过就是没能力挽回尊严而已。”
顾典沉默，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幽深。
良久，他双拳妥协了般倏然松开。
虞子棠听着身后的人慢慢靠近，刺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手被握住，几颗草莓糖放在她的掌心。
虞子棠眼眸一震，不由愣在原地。
顾典抬起手，轻轻将人揽入怀内：“那这次，换我来纠缠你好吗？”
他不敢用力，生怕伤了怀中已经脆弱不堪的人。
短短几个字，没有任何表明心迹的话语却像风卷起虞子棠心中的骇浪。
她攥着糖果的手颤了颤，险些控制不住地回抱住他。
这时，一股咸腥涌上喉咙，密密麻麻的痛楚从心肺蔓延。
虞子棠咬牙，狠决地推开眼前的人：“不好！我不想以后的生活有和我过去相关的任何人！”
说着，她把手里的糖扔了出去，把一脸错愕的顾典往外推：“走，你赶紧走！”
“嘭！”
陈旧的门被狠狠关上，堂屋顿时陷入黑暗中。
“虞子棠！虞子棠！”
顾典不停拍着门，可任他怎么呼唤，里面的人始终都没有回应。
正当他心烦意乱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季父。
顾典犹豫了会儿才按下接听键：“爸。”
“寒夜，你快来医院，小颖自杀了！”
第六十章
听到这话，顾典怔住：“自杀？”
季父语气急促：“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来医院吧！”
说完，通话被挂断。
顾典眉目紧拧，犹豫再三才决定去医院一趟。
他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声音微哑：“我一会儿再来看你，别再乱跑。”
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虞子棠终于忍不住低泣了起来。
接着门隙的光线，她擦掉嘴角的血，将被自己扔掉糖一颗颗捡起来。
她塞了颗在嘴里，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顾典温柔的安慰。
“骗人，还是很痛……”
真的很痛。
这种痛已经不局限于疾病的折磨，还有无法言说的感情。
虞子棠挣扎着起身躺会床上，裹着衣服疲惫睡去。
医院，急救室外。
顾典赶到时，季母正在门口着急的来回踱步。
见他来了，像是想起了不久前的争吵，直接装作没看见。
顾典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望向一旁坐着的季父：“爸，怎么回事？”
季父叹了口气：“你离开没一会儿你妈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小颖出了车祸。”
他抹了把脸，眼底多了几分疲惫：“有人看见她故意朝马路中央跑，可能是想自杀……”
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季母率先上前：“医生，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听见“儿媳妇”这三个字，顾典和季父的脸色不觉一变。
医生环顾了他们一眼：“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有有点轻微脑震荡，建议住院观察段时间。”
说完，几个护士推着还在昏迷的方颖出来，朝病房去了。
季母一脸担忧地跟了几步后折返回来就开始对顾典痛斥：“寒夜，你不要我这个妈我也认了，可小颖没有对不起你啊！她那么喜欢你，等了你十年，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该软了。”
顾典眸中闪过丝不耐，仍旧没有说话。
见他始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季母怒火中烧：“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医院里照顾小颖，直到她康复为止！”
“不可能。”顾典的拒绝几乎是脱口而出。
在他眼中，季母这句话无异于道德绑架。
季母气的脸涨的通红，指着他的鼻子半天又说不出更狠的话。
季父拍了拍顾典的肩：“至少去看看她，她毕竟是因为你才做傻事，把话说开就好。”
闻言，顾典冷冽的目光才温和了几分。
他抿抿唇，轻点了点头。
病房。
下午五点，走廊的脚步声也随着临近晚餐时间多了起来。
方颖意识清醒后慢慢睁开眼，守在病床旁的季母眸光一亮：“小颖，你醒啦！”
方颖望向她，视线却被一旁的顾典吸引。
“寒夜……”她红了眼，眼中含泪的模样楚楚可怜。
顾典却不为所动，蹙紧的眉间噙着冷漠。
季母转头瞪了他一眼：“小颖叫你呢，你好歹安慰两句啊。”
半晌，顾典才开口：“妈，我跟她单独谈谈。”
听到这话，方颖一愣，摸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
季母却以为顾典终于开窍了，连忙起身出去。
看着面前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方颖莫名有些忐忑：“寒夜，我……”
“你这样有意思吗？”
第六十一章
顾典的态度把方颖没说完的话封的彻底。
她眼神呆滞了瞬：“你说什么？”
顾典站在原地，坚决的眼神无声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不爱方颖，所以从不给她任何希望，却架不住对方的过分“痴情”。
方颖忍着浑身的疼痛，攥着手一字字说：“你到底还是喜欢上虞子棠了，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她和自己亲生母亲闹翻。”
顾典神色微变，却没有否认。
气氛逐渐僵凝，整个病房安静到能听见外面的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