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祁墨穿着白大褂,抬头看到她,眼神一暗。
“温雅回来了,在医院检查,你跟我一起去。”
他好似对她为什么会晕倒丝毫不敢兴趣,开口就是冷冰冰的通知。
苏凤锦鸾一愣,心底泛起粘稠的痛,声音沙哑:“好。”
精神科。
苏凤锦鸾和夜祁墨走到温雅病房前,门紧闭着。
苏凤锦鸾的脚步突然犹豫,这是事情发生来她第一次再见温雅,心情的复杂难以言说。
夜祁墨却已经推门先走了进去。
温雅看见夜祁墨,眼睛一亮,直接扑上前拉住他的手:“京泽,你终于来了。”
“最近身体感觉好一点没?”夜祁墨语气温和的安抚着她。
苏凤锦鸾站在病房门口,视线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对。
温雅病了一年,模样好像没什么改变,只是脸上没什么血色。
相比起来,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她反而更像个病人。
苏凤锦鸾定了定心,走了进去。
温雅下意识向她看过来,先是一阵呆滞,接着面色扭曲,眼中仇恨刻骨。
指着苏凤锦鸾厉声嘶吼:“是她!是她出卖了我们!害死了铭州!”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滞住了。
苏凤锦鸾不可置信地望向温雅:“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出卖过任何人!”
可温雅情绪激动,她指着苏凤锦鸾,声音尖锐:“就是你,我亲耳听到他们说的!是你告诉他们铭州哥和我的逃跑方向!”
不可能!
苏凤锦鸾脑袋一懵,忍不住上前一步,脱口而出:“你说谎!”
温雅却立马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躲在了夜祁墨身后,拉着他的手不住地摇头:“没有,我没有说谎!京泽,就是她!”
苏凤锦鸾心潮涌起,她想上前和温雅说个分明,可一抬眼,夜祁墨的神情却将她生生钉在了原地。
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线,那眼神里压抑着滔天怒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将温雅挡在身后,冷冷质问她:“苏凤锦鸾,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窗外寒风骤起,一下一下摇晃着窗框,哐哐的声响像是打在苏凤锦鸾心头。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不信我?”
夜祁墨眼神已经全然冰凉:“信你?我大哥死了,温雅疯了,只有你好好的,你告诉我那些绑匪为什么偏偏对你这么仁慈?”
那些人何曾对她仁慈?
她被拉着头发往地上撞,被电击……
因为从小吃尽了苦,比旁人更坚强,所以她没有死,没有疯,就是她的错吗?
因为不愿诉苦,所以她就是好好的吗?
苏凤锦鸾脸色惨白,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她指着夜祁墨身后的温雅:“我不想和你吵,你让她把话说清楚。”
“凶手!她是凶手!”
这时,温雅的情绪瞬间失控,开始捂着头大喊大叫。
护士闻声跑进,夜祁墨抓住温雅的手,不让她伤害到自己。
而后他转过脸,一脸戾气的看着苏凤锦鸾,眼神锐利如刀,一声厉吼:“滚出去!”
苏凤锦鸾眼眶瞬间变红,她死死攥着手,那心里看不见的伤口被他硬生生撕开,痛得她发颤。
她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回家的距离那么近,路却那么长,苏凤锦鸾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家。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推开房门,她机械地把自己抛在床上。
柔软的被子包裹着她,她却从心底发冷。
她的视线无焦距的定在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一对泥娃娃,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旅游时买下来的。
那时他们什么都没有,但好像只要拥有彼此就有整个世界。
苏凤锦鸾伸出手,却不敢触摸,好像一碰就会碎。
天黑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苏凤锦鸾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却怎么也阻挡不了那些无孔不入的狞笑声,还有……夜祁墨的那句滚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灯突然亮了。
苏凤锦鸾抬起头,夜祁墨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一团黑影完全罩住了她。
他蹲下来,视线对上苏凤锦鸾无神的眼睛,语气森凉:“你还记得我哥死的时候有多惨吗?”
苏凤锦鸾心里猛地一跳,却不由自主的轻颤。
周铭州死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手指被切掉,腿被打断,闭眼的时候浑身都是血,糊成一团。
可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她说,要她好好活下去。
这是她最不愿意想起,也最痛苦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