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祠强作镇定，捡起筷子笑了笑：“手酸了。”
小护士看她脸色苍白，还想说什么，可她已经起身离开了。
等到了无人的角落，聂青祠靠着墙缓缓蹲下身子，手臂暗中用力，拿过随身携带的药吃下。
药效发挥，手才慢慢恢复知觉。
她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泪水。
等情绪缓和后，聂青祠搭车去华海医院继续协助治疗伤患。
只是车还没到，她就远远看到医院门口围满了人和记者。
旁边同事也看到了这一幕：“好像是苏语芊。”
因为这话，车内其他人的视线也投到了外面。
人群之中，苏语芊一袭黑白格子风衣，妆容精致，落落大方的接受记者采访。
这一刻，聂青祠忽然觉得毫不起眼的自己是真PanPan的配不上陆时北。
下车后。
聂青祠一行人朝着另外的通道进入医院。
见医疗队过来，苏语芊立刻带着记者走到一旁空旷之地：“我们不要打扰医务人员工作，采访也尽量缩短时。”
这番举动顿时赢得一片赞叹之声。
苏语芊眼底泛过一丝得意，转目望向聂青祠。
她眸色微变，和助理说了几句话后便进了医院。
聂青祠换上护士服，立刻投入了救治工作。
直到将所有送过来的病人安置好，她才得空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拐角处一个身影让聂青祠步伐一致。
苏语芊站在她面前，姿态高傲的麦如只天鹅：“我觉得我们该谈谈。”
闻言，聂青祠神情微怔，良久才回了一个字：“好。”
医院后门。
苏语芊捋了捋头发，开门见山就说：“你应该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赈灾吧？”
对于她这番话，聂青祠没有丝毫意外。
苏语芊向来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聂青祠淡声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你说只要我给你一百万，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陆时北。”
当年陆时北答应娶聂青祠的时候，她才知道其实他喜欢的人是苏语芊。
可苏语芊却说只要有钱，男人她完全可以不要。
苏语芊轻蔑一笑：“你既然能一百万买走他，我为什么不能用十倍的买回来。。”
说着，她语气多了分尖酸：“恐怕你乔家现在就算把医院卖了也凑不出一千万吧。”
听着苏语芊这几句话，聂青祠心底噌的升起股怒火。
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在他眼里，竟是个可以随意交易的物品。
聂青祠冷下脸，一字一句：“他有自己的选择，用不着你的一千万。”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却看到一声白大褂的陆时北走来过来。
他一脸淡漠，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聂青祠身上：“什么一千万？”
聂青祠一怔，刚想解释，却被身后的苏语芊打断。
“刚刚我和麦麦开玩笑说给她一千万，让她把你让给我，她答应了。”
第七章 自以为是
因为苏语芊的话，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看着陆时北的脸一点点冷了下来，聂青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是苏语芊的对手。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时北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人只看表面。
最终，聂青祠选择了退让，丢下一句“我没说过”便匆匆离开。
她觉得自己如果再待在这儿，最后的一丝尊严可能都没有了。
护士医生在病房和走廊中穿梭。
聂青祠拿着病历，去病房检查病人情况。
她刚推开病房门，便看见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握着病床上昏迷老伴的手。
那双浑浊沧桑的眼中满是温柔：“老婆子，咱们风风雨雨五十年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走啊……”
看着这一幕，聂青祠眼眶酸涩。
她也曾想和陆时北共历艰难，相守白头，可这些幻想都那么遥不可及。
聂青祠深吸口气后走进去，轻声道：“我来帮奶奶换药。”
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辛苦你了。”
“应该的。”聂青祠笑了笑。
换完药，她不忘安慰一番：“奶奶听得到您的声音，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听到这话，老人眸光亮了亮，似是有了希望。
病房外，恰好路过陆时北看着这一幕，心底掠过丝复杂。
聂青祠端着医疗盘走出来，见他站在门口，不由一愣。
陆时北迅速恢复以往的冷漠，蹙眉道：“有空在这儿说话，不如多抢救几个伤患。”
聂青祠垂眸：“抱歉。”
话落，她绕过陆时北去往下一个病房。
看着那有些消瘦的背背影，陆时北眸色渐渐深沉。
入夜。
聂青祠回到住处的时候，陆时北还没有回来。
她换下被汗湿透的衣服后便开始收拾房间。
这里虽然简陋，但最起码要保持干净，不然她怕陆时北住不好。
一个小时后，陆时北回来了。
看到一尘不染、整整齐齐的房间，他眼底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陆时北望向还在忙的聂青祠，薄唇轻启：“你不用把休息的时间花在这上面。”
聂青祠头也不抬地把地上被子铺好：“没事，我不累。”
客套般的话让陆时北拧起眉：“那最好，别浪费有限的医疗资源。”
闻言，聂青祠动作微滞。
他语气虽然带着丝冷意，却透着微不可察的关心。
聂青祠心底掠过丝暖意，哑声道：“不会的。”
两人都洗漱好，各自躺下休息。
听到陆时北浅浅的呼吸声，聂青祠的心却难以平静。。
良久，她忍不住开口：“离了婚，你可以和苏语芊在一起了。”
话一说出口，聂青祠便后悔了。
她怕听到让自己心痛的回答，可又想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
好半天，陆时北清冷的声音才在房间里回响：“你很喜欢掌控别人的人生？”
聂青祠一怔，鼻尖泛起酸意。
她攥紧了被角，继续道：“等我们回栖烟市后就去民政局，没有财产和孩子的纠纷，很快……”
“聂青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自以为是？”
陆时北带着愠怒的话让聂青祠心狠狠一揪，痛的她连呼吸都开始艰难。
她想解释，却笨拙地吐出一句：“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而已。”
陆时北嗤笑：“是想让我过得好，还是想要那一千万？”
这话像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了聂青祠胸口，她眼圈一红，视线中的黑暗都模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聂青祠才低喃了一声：“我从未想过要钱。”
然而陆时北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寂静的可怕。
聂青祠身心俱疲，却始终睡不着。
她不知道是怎么挨到天亮的，在听到陆时北离开的声音后，她才起床洗漱。
可就在出门前，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苏语芊地短信。
——昨天阿远给我分享了一个好东西，所以我想让你也看看。——
还没等聂青祠反应，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当看清照片后，她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第八章 无愧于心
那时张聂青祠和陌生男人躺在床上的照片。
看着这张照片，她手不由颤抖，下意识想到陆时北。
六年前，毕业后。
大家去酒吧聚会，陆时北也在。
当晚聂青祠喝了很多酒，醉后不省人事，醒来就发现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床上。
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陆时北。
因为在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是他推开门，亲眼看到那一幕。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和陆时北结婚六年，他从来没有碰过自己的原因。
只是她竟不知道，陆时北还拍了照片！
聂青祠竭力克制慌乱的心绪，拨通苏语芊的电话。
然而对方却已经关机。
显然，苏语芊是故意的。
因为这件事，聂青祠工作时都心不在焉。
直到快午休，她才拦住从病房出来的陆时北：“我想问你一件事。”
陆时北以为她又要说离婚的事，不耐丢出两个字：“没空。”
话落，他越过对方就要走。
聂青祠不盛周围其他人的目光，一把抓住陆时北的胳膊：“昨天的事我们必须要说清楚。”
陆时北下紧蹙起眉，可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神色一怔。
他深邃的眼眸一沉：“特殊时期，我不想在私事上费时间。”
随后，他缓缓掰开了聂青祠的手。
“照片是你给苏语芊的吗？”聂青祠嘶声问。
可陆时北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个决绝背影。
望着那道背影，聂青祠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陌生。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和他离婚，放他自由，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心里最隐私的事告诉苏语芊。
他明明知道，自己和苏语芊早已决裂！
医院里人来人往，聂青祠一个人站在走廊，攥着口袋里的手机，眼底一片迷惘。
她知道苏语芊有多狠，更也不敢想象照片曝光后，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她不怕自己被别人误解，但乔父一生洁身自好，她不能给父亲蒙羞。
想着这些，聂青祠下意识走到了乔父所在的科室。
科室内站满了前来看诊的病人。
乔父戴着老花镜，时不时地拿下来揉揉酸涩的眼睛，而后立刻戴上给病人看诊。
看到年过半百的父亲还一直这么操劳，聂青祠心里酸涩。
见她过来，乔父直接让她进来帮忙。
等到最后一个病人离开，乔父才疲惫地捶捶后颈：“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聂青祠走过去帮他揉着肩膀，一脸失神。
“想什么呢？”乔父早就看出她心里有事，只是当时还有病人，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
聂青祠回过神，嗫嚅了半天才忐忑开口：“爸，如果我没有您期盼的那么好，您会不会很失望？”
闻言，乔父慈爱一笑。
他覆上聂青祠的手，带着倦意的声音满是温和：“从小到大，你都没让我操过一分心，人无完人，只要无愧于心，你永远是爸爸的骄傲。”
听到这番话，聂青祠眼圈一红，伸手抱住乔父，哽声道：“谢谢您……”
夜幕降临，白天的喧嚣也慢慢平静下来。
聂青祠拖着一身的疲倦回了酒店。
然而到了房间门口，她停住了脚。
想到陆时北的冷漠，她甚至连推开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聂青祠拿出手机，翻出苏语芊发来的照片。
良久，她才再次按下拨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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