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却格外震耳。
顾洹闻言，眼眸忽然间睁大，他不可置信的想要夺过手机。
林母却紧握不放，她声音沙哑的厉害，不敢相信的再次问：“你刚刚说梦梦……怎么了？！”
话筒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会：“林夫人节哀，关于林小姐的遗嘱，我还有一些事需要与您沟通，方便的话一个小时后我去林家别墅找您。”
“好……”
林母木讷的应声，整个人身体发僵，双眸悲凉一片。
而一旁的顾洹将一切都听在耳中，却觉得不可思议也不敢相信。
杜棠嫣死了？
她欺骗自己二十年，那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死了呢？
沈家书房的气氛陷入了沉寂。
许久林母才从杜棠嫣的死讯中缓过神来，撑着桌子站起身。
看着她欲走的身影，顾洹突然开口：“伯母！”
林母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
看着顾洹欲言又止的神色，她想到了什么，开口发问：“那天梦梦来找你，你究竟和她说了什么？”
顾洹语噎，那一天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他的沉默已经给了林母答案。
想到杜棠嫣对顾洹的深情，林母只觉得心口更加的痛，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
现在杜棠嫣死了，说什么都晚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哪怕让她恨自己，她也不会任由女儿喜欢顾洹！
可惜没有早知道！
想到这儿，林母眼眶一热，泪意如何都压不住。
她脚步匆匆，径直离开沈家。
顾洹看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他不信，杜棠嫣真的会死，这一定又是她耍的诡计，她还想骗他！
林家。
等待的时间度日如年。
手机上的时间刚好划过一个小时，门被敲响。
“林夫人，我是负责您女儿杜棠嫣小姐遗嘱的律师。”律师一身西装。
而他身旁而他身侧站着一个身影。
林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律师一旁的人，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
黑亮垂直利落短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含着锐利的眸子。
林母却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唇：“是你？晓晓的儿子？”
而一直守在林家外的顾洹打量着那人，也终于想起了他的身份。
陆氏继承人，陆家董事长唯一的亲孙子，陆温书。
不过陆温书之前去了国外，他什么时候回国的？他怎么会过来？
陆温书只是浅浅一笑：“伯母，还是以后再寒暄，先让律师先说吧。”
林母点了点头，将人请进来，几人在沙发上落座。
林母看着坐在对面的律师，张唇想要问什么，可眼眶却先红了。
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的律师从一旁的公文包离拿出来一份文件，将其中一张纸递给了林母。
而林母看着那上面杜棠嫣熟悉的字迹，整个人无力的下滑，险些摔落在地。
多亏一旁陆温书将人扶住。
林母无力的靠着沙发，握着那纸的手不断发颤。
律师轻叹一口气：“这是杜棠嫣小姐的遗书，您看一下。”
第十二章 寒凉刺骨
顾洹的一颗心霎时像是被利刃穿过，顿时鲜血淋漓。
他交叠的手紧紧攥着拳头：“你凭什么说她过世了？”
律师闻言皱了皱眉，沉声开口：“请不要怀疑我，我是受了杜棠嫣女士所托。”
林母看清了遗嘱的内容之后，眼眶顿时红了，溢满了泪水：“梦梦，你好傻。”
律师见顾洹不再开口以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杜棠嫣女士自己的股份全权交给林夫人，这是股权转让书，麻烦林夫人您在这上面签字。”
林母满目的悲凉，她紧攥着沙发，良久才问出口：“只有这个吗？”
律师思考了良久才开口：“对，只有这些。”
律师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他将一张薄薄的纸张拿了出来，然后放在了茶几上：“这是杜棠嫣的火化证明和死亡证明。”
一旁的顾洹愣在了原地，他们的声音全然听不见了，他紧紧攥着那两份纸。
看着那上面杜棠嫣温和的笑容，和那上面她的名字，心口一痛。
他猛然间紧攥着陆温书胸口的衣领，质问道：“是不是你捣的鬼？”
陆温书只是猛地推开了顾洹，后者踉跄了几步，陆温书轻轻整理了衣领，沉声开口：“沈先生，没有证据的事情还是慎言！”
律师从顾洹的手中拿过了那两份证明书，良久松了一口气：“林夫人，还请节哀。”
说完他提着公文包欲走，却被顾洹拦住了去路，律师疑惑的抬头，却对上了一对寒凉刺骨的眸子。
他眉眼闪过一丝怒意，他冷声开口：“你凭什么断定，杜棠嫣死了？！”
顷刻之间，他紧紧攥着律师的衣领，林母惊叫出声。
一旁沉默着的陆温书终于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他一米九的个子站在客厅里，比之顾洹都高了一些。
陆温书轻咳一声，神情复杂一片，良久才开口：“梦梦已经死了！你还要让她不得安息吗？！”
顾洹却执拗的怒声道：“不可能！她不会死的！她既然装疯卖傻骗了我二十年，怎么可能轻易寻死！”
陆温书神情复杂的看着几乎崩溃的顾洹，良久才开口：“梦梦装疯卖傻只是为了整个家好，我看唯一让她犯傻的人只有你！如果不是你，她又怎么会死？”
林母的脸上哀恸，她嘶吼道：“别吵了！别说了……”
她还无法从失去爱女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却要眼见着杜棠嫣死后还不得安生。
林母怒斥道：“顾洹，你们沈家就是这样教养你的吗？”
说完林母的身形忽然向后栽倒，顷刻间便不省人事。
顾洹和陆温书连忙手忙脚乱将林母送去了医院。
病房里。
顾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母，一颗心沉入了海底，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杜棠嫣已经死去的消息。
顾洹和陆温书目光交汇，一刹那一股较量在两人之间拉开了序幕。
陆温书过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沈先生，梦梦死了我也很难受，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第十三章 七天
过了七天。
3月23日，阴天。
今天是杜棠嫣下葬的日子。
顾洹早早就起来了，平素的杜棠嫣早就粘着自己了，可七天过去了，她却一直都没有来找自己。
他刚刚又梦见了杜棠嫣了。
梦里的她，一如过去的那些年一般，粘着自己。
可奇怪的是，梦中的他不再是过去的他，或者说，他不再对杜棠嫣冷眼相对。
顾洹恍恍惚惚地想，若之前他对她的态度不那么冷若冰霜，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浑浑噩噩的起床，直到穿戴完毕以后这才驱车直奔萧山墓地。
萧山墓地。
顾洹远远地看着林母和陆温书走了进去，两人的神色悲痛不已。
顾洹连忙跟上了他们的脚步，他这些日子一直去林家别墅，想要找到杜棠嫣没有死的蛛丝马迹，可他面对着的，是林家紧闭着的大门和佣人的冷嘲热讽。
陆温书只是沉声开口道：“今天一大早，梦梦就已经下葬了。”
林母手里捧着一束菊花，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谢谢你为了梦梦还奔走。”
在一旁的陆温书掩盖住眼底汹涌的情绪。
林母看着杜棠嫣的墓碑上的笑颜，轻声一叹：“梦梦，我和温书过来看你来了。”
陆温书全程搀扶着林母，后者只是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逝者已矣，我都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林母却忽略了陆温书眼底复杂的神色，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有些苍老的林母，深吸了一口气。
林母抬眼踌躇了一会，才张了张唇：“我之前去问了顾洹，他不肯接受林氏的股份……”
林母看着神色未变的陆温书，过了很久才看着杜棠嫣的照片说出口：“你伯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林氏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伯母记得你在国外读的管理学，温书，你帮帮梦梦，帮帮林氏好不好？”
陆温书却只是抬眼看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杜棠嫣，喉头滚了滚：“好。”
顾洹缓缓走了过去，林母却在看见他的一刹那，迅速别过了脸。
陆温书看着顾洹手中的捧花，扯了扯唇角，想要上前接过了花束，却被顾洹径直躲过：“让开，我来看一看杜棠嫣。”
林母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颤抖着手指着眼前的男人。
陆温书收回了空下来的手，小声劝说道：“伯母，沈先生既然想来看看梦梦，就随他去吧。”
林母最终还是不情愿的走了临走的时候拍了拍陆温书的背：“温书，我代替林氏谢谢你。”
陆温书只是垂着头颅轻轻笑了，良久他看着杜棠嫣的笑容，情绪久久都不能平静。
陆温书回眸的时候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顾洹，然后转过头去，再也不发一言。
却不料，顾洹猛然间拽住他的衣领：“是你做的对不对？杜棠嫣那样一个骗子，怎么可能轻易去死呢？！”
陆温书的脸上浮现着悲痛的神情，他将衣领抽了出来，冷声开口：“你做出这副模样是想给谁看？！梦梦活着的时候，你不曾珍惜，现在她长眠于地下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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