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妹推开身前的手臂,满眼酸楚:“程商言,你什么时候把我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了?”
程商言面色一僵,顿口无言。
在白雅妹再一次准备离开时,他又伸出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臂,怎么也不放开。
心底的闷痛感却不允许他放任她一走了之。
心中的慌乱更是多了丝惧意。
他早已习惯白雅妹默默地跟在身后,因为笃定她不会离开,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
可现在他好像错了。
白雅妹被迫留了下来,而程商言好像忘了自己还有个公司,每天都跟在她周围。
无论她去哪儿,总能看到他的影子。
她只能竭力让自己学会视而不见。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些天,直到这天,她推开门,暖黄色的烛火和鲜红的玫瑰让她愣在了原地。
程商言将玫瑰递给她,又给她拉开座椅。
白雅妹看着他比往常温和太多的神情,又看着眼前浪漫无比的烛光晚餐。
心里却蓦地涌上一阵酸楚。
她勉强维持着脸色的平静,坐了下来。
“这么多天了,你也该消气了吧。”
程商言修长的手拿起酒杯,似乎在示意她也该跟他碰个杯,让这些天的不愉快消散在酒里。
看着眼前装着红酒的高脚杯,白雅妹喉间发涩:“如果你早些这样,也许结果不会是这样。”
她拿起酒杯,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眸光黯淡:“可现在到此为止了。”
程商言唇角一僵。
“行止。”白雅妹抬眸,眼带倦意,“你真的觉得我是生气吗?”
心里有千万句质问,可最后她也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却要我向所有人说我们只是家人。”
“你、否定了我们的一切。”
程商言放下酒杯,心绪渐渐烦躁。
良久,那紧抿的薄唇才张开:“我捧裴琳娜,是因为她救过我妈。”
第七章 好聚好散
白雅妹闻言一愣,继而苦笑:“是啊,我忘了还有你妈,她一直都不喜欢我。”
程商言眼眸微沉,也陷入了沉默。
裴琳娜为薄母捐过血,他捧她,也算是还她一份恩情。
但白雅妹和薄母之间的矛盾从最开始就已经种下了。
程商言家世不差,却不想继承家业,在意气风发的年纪,选择了自己创业。
白雅妹不仅没有劝他,反而和他站到了一起。
在薄母眼中,她就是个推波助澜的人。
见程商言不说话,白雅妹将视线落在那束红玫瑰上。
爱情就像玫瑰,再鲜艳美丽也总有枯萎的时候。
她站起身,转身上了楼。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程商言凤眸微眯,本就烦躁的心更多了几分沉重。
第一次,他不知如何是好。
平静的生活弋㦊下潜伏着汹涌波涛。
之后几天,裴琳娜的热度不断上升,频繁露脸。
又因为吴倩错误的决定,关于三人的事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甚至影响了整个青宇。
舆论几乎快要把公司给淹没了。
程商言只能让白雅妹出面解决,但白雅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白雅妹待在家里,看着裴琳娜粉丝发来的谩骂短信。
那些不要脸、贱人和第三者的字眼看多了,也就能面无表情的删掉。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白雅妹放下手机去开门,可当看见来人时,神情一滞。
是薄母。
“阿姨。”她扯着唇角,“您怎么来了?请进……”
然而薄母却冷着脸抬起手,拒绝了:“我来找你是为了你和行止的事。”
闻言,白雅妹神情一僵。
“因为你,行止和公司都受人非议,你还打算当缩头乌龟?”薄母疾言厉色地斥责道。
白雅妹解释道:“我已经被停职,而且是裴琳娜她……”
“住口!”薄母打断她,瞪眼道,“琳娜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她比你可单纯多了。”
尖酸刻薄的话让白雅妹喉间一哽。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她垂眸不语。
薄母目带厌恶地睨着她:“我不管你有没有被停职,总之这件事是你的错,你就得认。”
白雅妹心口不觉一涩,久久没有回应。
见她沉默不答,薄母脸一黑:“白雅妹,如果你还没忘了当年我借给你的救命钱,就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话宛若一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了白雅妹的心脏,她的手不由攥紧。
五年前她爸因为尿毒症,需要近三十万治疗费,而这对于当时的白雅妹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那时程商言正为公司的事烦恼,她不愿再给他压力,只能向薄母借了钱。
但她爸仅仅支撑了半年就去世了。
“钱虽还完了,恩情可没还。”薄母声音拔高。
白雅妹紧握的拳头一松,眼眶泛红:“我知道。”
她抬头,尾音发颤:“还了这份恩情,我再也不欠你的。”
也和程商言再没有关系。
听了这话,薄母才满意地离开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白雅妹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
坐在床边,她打开自己的私人微博账号,僵硬的手指开始慢慢打字。
——我是白雅妹,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对于之前裴琳娜和程商言一事,我万分抱歉。
是我插足了他们,我与程商言没有任何关系,一直以来是我自作多情,把上司对下属的好错当成爱情,伤害了裴琳娜及其粉丝。
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再次向裴琳娜和程商言和网友们致歉。
我和程商言不是恋人,更不是家人。——
手指悬在发布二字上颤了颤。
这一按,葬送的便是她所有的名声,职业的前途,还有——和程商言的感情。
最后,白雅妹还是闭着眼按下。
铺天盖地的谩骂不消片刻便从微博后台涌来,好像全世界的恶意都在这一刻集中。
手机都几乎被卡住。
将手机关机,白雅妹轻轻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才过了半小时,程商言突然回来了。
他走到坐在窗边发呆的白雅妹旁边,紧绷的脸凝重无比:“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是她自作多情,和他不是恋人,更不是家人?!
白雅妹转过头,眼里压着沉沉的黑:“我以为我写的很清楚了。”
程商言沉默了几秒,心中好似被什么拉扯。
他松开紧握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肩头:“你没必要这么做。”
白雅妹垂眸,抬臂将他的手拂去。
冰凉的触感让程商言心一紧。
“我们好聚好散吧。”
第八章 避风港
程商言一愣。
这句话比起分手更让他心烦意乱。
心底突然压上一块大石,他看着白雅妹,心里多了丝不甘。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几天前的分手至少能让他听出她的不舍,但现在她好像完全将两人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混乱的心绪让程商言开始胡思乱想,想到楚少煊送她回来那晚。
他语气里顿时充满了质疑:“仅仅因为裴琳娜吗?还是说你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闻言,白雅妹心一颤,无力又自嘲地笑了。
她已经竭力在给他们之间保留最后的体面了,可是程商言却仍旧这样咄咄逼人。
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模作样?
白雅妹的沉默像是给了程商言一个宣泄不满的理由,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骤冷:“是楚少煊对吗?”
“我后悔了,可以吗?!”
白雅妹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她拼命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要走。
程商言神情一怔。
下一刻,白雅妹忽地被粗暴地按倒,一种快要让她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可以!”
带着怒气的沙哑声音从她肩窝处传出。
大手开始游走,白雅妹浑身一颤,悲愤交加,拼尽全力挣脱开。
“啪—!”
一声脆响,程商言怔怔地看着身下满眼泪水紧咬下唇的白雅妹。
左脸火辣辣的疼痛,好像在讽刺他才是“自作多情”的那个人。
程商言冷笑道:“好聚好散?那就如你所愿。”
他抽身离去,重重地摔上门。
衣衫不整的白雅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凌乱的黑发混着泪水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紧抓着床单,连青筋都现出。
明明已经在大口呼吸了,她却总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无尽的深海里。
直到眼泪流干了,眼睛涩到发痛,白雅妹才堪堪起身,整理自己和行李。
她真的该走了。
……
回家的路上,白雅妹的心没有一刻平静。
她家在农村,或许她妈不知道她最近的事,但那帮亲戚没有一个不多嘴的。
当年她放弃学校赞助出国的机会已经让父母很失望了,现在她身败名裂的回去,妈该有多伤心。
下了大巴车,白雅妹顺着黄土小路走了许久才到家门口。
望着眼前稍显破旧的水泥平房,她疼痛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些许抚慰。
家很简陋,也很小,但却是她的避风港。
院里的鸡鸭都在叫着,争抢着满地的干玉米粒。
这时,阮母端着一小盆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白雅妹看着头发白了许多的阮母,眼眶一湿:“妈。”
阮母闻声抬头,眼眸一怔。
“哐”的一声,手里的盆子摔了下去,糠撒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