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去哪儿啊父皇!”小小的云素宁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只换来云徽帝的一回眸。
那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满是心疼与不舍。
丧钟在耳边响起,云素宁猛地睁开眼,眸中满是茫然与空洞。
外头响起一片哭丧声:“皇上驾崩!”
一声又一声“皇上驾崩!”传入她的耳中。
云素宁蓦然清醒,脸色寸寸惨白。
她有意识时,人已经冲到了殿外,侍卫们面无表情的将她拦住。
入目是一双踏山河锦靴,来人身着玉色蟒袍。
脸还是沈寺宣那张脸,只气场与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了。
侍卫们恭敬的向他行礼:“参见摄政王。”
云素宁红着眼:“你真的杀了我父皇……”
听见她的话,萧绫笑了,不置可否。
许是因为赢了的缘故,他笑得比以往好看,至少多几分真情实意在里头。
云素宁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恭喜你了。”
没哭喊,没哀求,没愤怒,没恨意……
她表现的太过寻常,沈寺宣危险的眯起眼,心中蔓上一股烦闷与沉重。
不待他开口,云素宁又兀自问道:“何时送我下去与父皇团聚?”
沈寺宣闻言却是笑了:“想死?想解脱?”
云素宁望着他,那眼中满是冷与恨,再没有一丝情意。
沈寺宣蓦的恼了,一把钳住云素宁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意!”
“你知道是谁登基了吗?”沈寺宣笑得“是贵妃的二皇子周措。”
听见这话,云素宁心中蓦然一紧:“你们将我哥哥如何了?”
凝着沈寺宣嘴角诡异的弧度,她的心一寸寸冰冷下去。
“太子弑父夺位,毒杀徽帝,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今晨已经行刑,如今吊在城门上,以正国法。”
云素宁的四肢百骸都似乎凝固成冰。
东宫隔门一见,竟是最后一面。
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口里满是腥甜。
见云素宁悲痛欲绝的样子,沈寺宣笑了。
她越是痛不欲生,沈寺宣就越是痛快。
猝不及防的,云素宁猛地拔出头上的簪子,狠狠刺向他的脖颈。
沈寺宣抬臂挡过一击,重重捏住云素宁的手腕。
看着手臂渗血的伤处,沈寺宣的眸中也染上了血色:“你是想让我将太子……剁碎了喂狗吗?”
簪子应声落地,发出一阵脆响。
云素宁如遭雷击,瞬时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她红着眼,语气颤抖的不成样子:“你不能这么做,他是太子……”
沈寺宣眉目间似是浸染了千万年寒霜:“我当然可以。”
丰神ʟʟʟ高澈的太子,绝不能落得个葬身狗腹的下场。
云素宁猛地跪在冰凉的玉砖上。
这是她第一次向人下跪,语气卑微至极:“算我求你了……要我做什么都行……”
看着云素宁从周端跌落的卑贱模样。
沈寺宣钳住她的肩,满脸嫌恶的开口:“你不是缺男人吗?帮我伺候一个人,伺候好了,我留你哥哥全尸。”
云素宁整个人僵住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撕开一道偌大的口子,热油加上冷风一起往里头灌,痛得令人作呕。
良久,她轻轻应了声好。
见她应了,沈寺宣的面上反而覆了层薄怒:“真是下贱!”
云素宁唇一颤,又闭上了。
她心中死灰一片,若她以苟延残喘之身,能换得哥哥入土为难,那也值得。
晚间,沈寺宣将她带去了驿馆。
两名宫女依着沈寺宣的意思,替她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哀莫大于心死,云素宁如同个玩意儿似的,乖顺的任由她们摆弄,送到一间满布红纱的房中。
沈寺宣推门进来,凝着打扮好的云素宁,眸中闪过一丝幽深。
纱织的红色外袍下,肚兜与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云素宁长相端庄华贵,纵使着风尘打扮,依旧如明珠般莹莹生辉。
“这样风尘的打扮,倒是很适合你。”他说着夸奖的话,实则将她贬到了泥里。
云素宁眼神空洞的望着他:“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心头莫名有股子扫不开的烦闷,沈寺宣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待房中只剩下云素宁一人,她抬眸望向镜中风情万种的女子,死寂的眸中终于有了情绪波动,羞耻与恐惧笼罩在心头。
又过了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云素宁心头一震,惊恐的侧眸望去。
却见来人兰芝玉树,高洁清贵,美得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君。
他薄唇轻启,睁大的双眸纯净如水:“姐姐,你是话本子里走出来的仙女吗?”
云素宁才意识到,这人似乎神志有些问题。
在云素宁呆愣的注视下,男子又从大袖中掏出两个彩色的玩意儿:“仙女姐姐,陪我玩皮影戏好不好?”
烛光摇曳下,从门外可以看见两道身影交叠,男子焦急的低呼一声:“仙女姐姐……你慢些。”
直至第二日傍晚,云素宁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被送回周华宫。
她一推门,脊背瞬时一凉。
只见沈寺宣负手而立,背影似乎都阴恻恻的冒着寒气。
沈寺宣转过身望向云素宁,语气阴冷:“你伺候人的本事见长,一个傻子都对你赞不绝口,竟还满意到要向皇上求娶你。”
伺候他玩了一天的皮影戏,确实……也算伺候的好。
云素宁紧抿着唇静默不语。
“你知道那是谁吗?”沈寺宣见她不答,又是冷冷一笑。
“他是邺国端亲王伯臣,生来就是个傻子,而皇上已经同意将你送去和亲。”
“料想你是欢喜的,毕竟你缺男人道连个傻子都甘之如饴。”
面对沈寺宣的刻骨嘲讽,云素宁一言未发。
如今她对自己是生是死已经毫不在意,一心只想让哥哥早日入土为安。
云素宁面色苍白:“我嫁,只是请你兑现诺言,放过我哥哥。”
沈寺宣面上瞧不清喜怒,“后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届时你便能看他最后一眼。”
待她走后,周措从阴影中现出身形:“让她离开云国,往后便无法掌控了。”
沈寺宣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该留活口。
他皱眉回道:“无权无势的孤女嫁给一个傻子,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死了太痛快,我就是想看她一辈子活在痛苦与嘲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