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微微颤抖的长睫像是拨片撩动了他心底的一根弦，迫切地想看透黎颂芝的眼睛。
“睁开眼睛。”
他命令道，语气却又是带着鲜少地温和。
黎颂芝心一紧，如同受了蛊惑一样睁开了眼。
通红的眼中果然已经蓄满了泪水，偏偏脸色又是那样苍白憔悴，凌言辰看着，心脏恍若被一只长满荆棘的手恨恨攥住。
“疼……”黎颂芝堪堪吐出一字。
凌言辰忽然伸出手，捂住了那双如同倒映着星辰的清澈双眼，下颚发紧。
掌心的温热好像将他的心也烫了一下，拇指不由自主地描摹着那秀气的眉尾。
“对不起。”他无声地说了句。
面前一片漆黑，温暖的掌心似是覆在了黎颂芝心上，她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多年的委屈和无奈都变成了压抑的低泣，原本苍白的脸也因为抽噎而变得通红。
凌言辰终于拿开满是泪水的手，见哭成泪人的黎颂芝，眼底划过一丝恼意。
心中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
医生才嘱咐过不能让她受刺激的。
他抽了几张纸，小心地擦着黎颂芝脸上和眼角的泪水。
“别哭了。”
凌言辰微蹙着眉，语气中带着微不可闻的心疼。
黎颂芝怔怔地看着他，有些失神。
因为太过在意凌言辰，所以能感觉到他的任何不同。
此刻的他太过温柔，原本清冷的眉目都多了一丝柔和，连那寒凛的墨眸都映着她的影子。
“你，为什么……”
黎颂芝哽咽着，嘴里的话怎么也没办法顺利的说出去。
“你先休息。”
凌言辰顿了顿，继续道：“有什么事等你康复了以后再说。”
闻言，黎颂芝眸色一暗。
她早就把以后两字从人生中划掉了。
“我不想，耽误你。”她吃力地说着，声音里带着几许倔强。
这话让凌言辰眉头一蹙，心底更不是滋味。
但是他还是选择先让黎颂芝多休息，等她康复以后再慢慢解决两人的事。
走廊，姜明凯一个人站在病房外。
透过半敞开的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靠的很近的两人。
凌言辰为黎颂芝擦眼泪，而黎颂芝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抗拒。
如果是不知道他们之间事的人，一定会认为他们是恩爱的情侣或者夫妻。
姜明凯僵在原地，很想去打破那看似美好的场景，但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推门。
这时，从办公室回来的姜雅琳见他傻站在门口，不解地问：“杵在这儿干什么？进去啊。”
说着就要伸手推门。
姜明凯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问：“颂芝姐真的爱他吗？”
======第二十章 信守诺言======
听见这个问题，姜雅琳下意识地朝病房里看去。
见里面只有凌言辰陪着，她愣了。
许久，姜雅琳才后退了一步：“我送你回家吧。”
姜明凯点点头，眼眶却莫名红了。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上了车，姜雅琳发动了车子，姜明凯才再次开口：“姐，我已经长大了。”
姜雅琳无奈地笑道：“但你在我们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是我先认识的颂芝的，而且我们还一起长大。”姜明凯骄傲地说着，可眼中却满是挫败。
他不再叫黎颂芝姐姐，从十六岁后，他就不想只当她的弟弟。
这一次姜雅琳没有像从前那样怒斥他，而是轻声解释：“明凯，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也无关近水楼台。”
她停顿了两秒，继续道：“有些人不适合太早遇见，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完便发动了车子，载着红着眼沉默的姜明凯回了家。
等黎母将粥买回来时，黎颂芝已经睡着了，而凌言辰还坐在病床旁。
她正想让他走，却见他握着黎颂芝的手，而黎颂芝的手也松松回握着。
这一幕让黎母心头一哽，霎时不知道该作何感受。
她轻轻走了过去，将粥放在桌上：“你回去吧，我照顾她就行了。”
“不用，我说过我会等她醒过来。”
想必黎母，凌言辰的声音更低，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黎颂芝。
见状，黎母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凌言辰为什么突然变了，但是这种以死换来的感情真的好吗？
直到下午，黎颂芝才醒了过来。
休息了将近两天，也觉得好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凌言辰还在，眼睛更是红的更好几天没睡似的。
“颂芝，妈给你买了菠菜猪肝粥，你快吃了吧。”
黎母将床的高度调整好后拿出新买好的粥，准备喂黎颂芝。
突然，凌言辰把碗接了过去：“我来。”
黎母一怔，想要拒绝，可他已经舀了一勺在唇边吹了吹后确认不烫才送到黎颂芝嘴边。
黎颂芝也乖乖地吃了一口。
这和谐的一幕并没有让她感到轻松，反而让她很不安。
她想了两天才想明白，凌家的确有钱，凌言辰也的确优秀，可这无法让黎颂芝开心的生活。
黎母紧抿着唇，紧握着口袋中姜雅琳还给她的银行卡，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
见黎母走了，黎颂芝才转过头，躲开了送到嘴边的粥。
凌言辰眉一蹙：“怎么了？”
黎颂芝哑声道：“你走吧，等我出院了我一定信守诺言。”
她只是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才强忍着情绪做出这样乖巧的模样。
她也没忘记答应过凌言辰的事情。
听到黎颂芝这番话，凌言辰眼眸渐深，并未很快回应。
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会让黎颂芝越来越伤心，只会影响她的恢复，这不是他想要的。
凌言辰态度软了下来：“我说了，什么事都等你康复以后再说。”
“可是感情最怕的就是拖着。”黎颂芝红着眼，第一次鼓起勇气对他露出执拗的一面，“我们已经拖了三年了。”
凌言辰拿着勺子的手不觉收紧：“你对我没感情了？”
======第二十一章 迷乱======
黎颂芝心微微发紧，没有回应。
她的沉默像是一个未知又让人难以舍弃的谜题，凌言辰看着她，又问：“你对我没感情了？”
明明是一字不差的话，问第二遍的时候却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忐忑。
黎颂芝双眼因为紧张不断眨着，她咬了咬下唇，低声回了句：“没有。”
“你撒谎。”
凌言辰几乎是一瞬间就反驳了她的话，甚至连刚刚的忐忑都不见了。
“我没有。”黎颂芝僵硬地否认。
凌言辰放下碗，倾身靠近那眼带无措的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此刻他很感激潘夏婷这句话，能让自己有底气再去争取一把。
黎颂芝极力闪躲着他的目光，却无法控制胸膛那颗狂跳的心。
比起以前的凌言辰，现在的他更让她不知该怎么应对。
“你的情书我看了，只是写的太短了。”
凌言辰一句听似莫名其妙的话饶黎颂芝一愣。
情书？
她忽然想起被扔在琴湾别墅的画，那些都是她偷偷看凌言辰时画下来的。
因为凌言辰回家的少，她只能将他在家时每个动作表情用画笔记录下来。
在许多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都会拿出来看看。
“我……”
黎颂芝局促不安地紧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里还有些悲戚。
在她看来，这都是很傻的行为，只会让她在感情中看起来更加卑微而已。
凌言辰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眶，心中一刺：“你画了我那么多背影和侧脸，是因为很少见我，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你不肯看我？”
“还是说，你其实是爱我的，刚刚只是在说谎。”
熟悉的气息像是无数支利箭瓦解了黎颂芝最后的防线，她深吸了口气，转头准备再次否认。
“我唔……”
还未说出口的话全部被封在了贴在一起的两唇里。
黎颂芝紧缩的眸子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凌言辰。
那双如墨的眼睛就像黑洞，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连同呼吸也被尽数夺去。
凌言辰一手撑在她头侧，一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在那红唇上反复辗转。
动作温柔如对待易碎的珍宝，心中却恨不能让她染上自己的气息，再牢牢地把她困在怀里。
深藏于心底深处的占有欲被撕开一个小口，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而出。
凌言辰眸色一深，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黎颂芝一片空白的大脑开始极速闪过许多画面，耳畔也是嗡嗡的吵杂声。
她紧憋着的一口气也好像都要被对方吞噬，在几乎快要窒息时，凌言辰终于放开了她。
他向来冷厉的凤眸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有些粗糙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黎颂芝嫣红的下唇。
“你不声不响的来了，我没有阻止，你现在想走，我可不答应。”
“你……”
黎颂芝眼眸怔怔，只觉自己就是凌言辰手中逃脱不开的猎物。
刚刚的吻就像被烙印在了心上，将她的心绪彻底打乱，再也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怨。
“叩叩叩——”
门外推着护理车的护士敲了敲门，一脸尴尬地看着里面的两人。
“抱歉，病人该换药了。”
======第二十二章 错在谁======
姜雅琳把姜明凯送回家，刚进门就见他闷头冲进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叹了口气后向单位又请了两天假便去厨房准备给黎颂芝做点好吃的。
锅里正炖着汤，手机突然响了。
姜雅琳一看，是未知来电。
“喂？”
“你来医院照顾颂芝，我有事离开一会儿。”
凌言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姜雅琳待了好一会，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他已经挂了好一会儿了。
“什么人啊，一点礼貌也没有！”她生气地骂了一句。
看了眼还在炖的鸡汤，姜雅琳只能去敲了敲姜明凯的房门：“明凯，我去医院了，一个小时后关火，把汤送医院去，听见没！”
无人回应。
“姜明凯！”
“知道了！”
姜雅琳匆匆赶到医院，凌言辰还在病房里，而黎颂芝因为疲倦又睡过去了。
“你照顾她，我马上回来。”
凌言辰低声说完，回头又看了黎颂芝几秒后才离开。
见他眼底多了分眷恋，姜雅琳有些目瞪口呆。
是她的错觉吗？凌言辰刚刚那样不放心的语气是在担心黎颂芝吗？
凌家。
凌母和黎母站在门外，两人脸色都不是太好。
一辆黑色宾利车停下后，凌言辰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皱起眉：“到底什么事？”
凌母睨着黎母，盛气凌人：“婚没离成，有人该高兴了，让你回来看看。”
闻言，黎母身形一颤：“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