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没有人来接我,但是我会打车。
凭借着良好的记忆,我顺利地回了家。
江望在客厅里,见我回来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语气很冲:「我和江盼归并没有血缘关系,我喜欢她,会娶她,希望你以后闭上自己的臭嘴。」
他想了想,又说,「盼月因为你,哭了很久。」
他的眼神似乎充满了责备。
我冷哼一声:「也没见她哭死了呢?」
我本来以为江望又会使劲儿地骂我,谁知道他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在我不耐烦要上楼的时候,江望叫住了我。
「喂,我知道浴室里面的是泥鳅,我去看了,你为什么不说?」
我顿住了脚步,有点好笑地转身。
「我说了会怎么样?」
江望思考了一下,别扭地说:「我和盼归已经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了,我离不开她,她是那么地善良,她肯定就是被吓到了,所以才没有看清是泥鳅还是……」
「这就是我不说的原因。」我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想走。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一回来就告诉宋黎,她养了十五年的养女,是那个害我与他们分别的罪魁祸首。
从那日在警局,江望牵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我就能看出来了。
我很擅长避免和减少无意义的争执。
江望噎住,盯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我也毫不避讳,就这么任他看。
被囚禁的时候,我被关在笼子里,超级乖地承载着很多人的目光。
我怎么会怕呢?
江盼归从楼上蹦蹦跳跳地下来,眼睛还跟个兔子似的红红的,她充满敌意地看了我一眼,就挽上了江望的手臂。
宋黎闻声下来,看见我不加遮掩地没了好脸色:「下次你再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就不仅仅是把你送去警局那么简单了。」
好吧。
我点点头,很乖巧地表示知道了。
许是我的态度还行,宋黎声音又软了几度:「我知道你本性坏,但是人总是要改变的。有时间去考个成人本科,或者跟你爸要个公司职位来当当,我们江家我不养闲人,你哥和你妹妹毕业后都要进管理层的。」
似乎是觉得我得了天大的便宜,她眼里还带着奚落。
我轻笑一声,没有说,我曾经在那苟且偷生的地方,仍不忘学习。
因为妈妈曾经说过,好好学习的孩子很乖。
我想着,回来了以后,妈妈不会因为我啥也不会嫌弃我。
算了。
江盼月得意地说:「妈妈,姐姐回来了还没有给她接风洗尘呢,咱们是不是得给姐姐办个宴会,起码告诉别人姐姐的身份呀。」
宋黎有些嫌弃。
我知道,宋黎是嫌我丢人。
我这样的身份,是上不得台面的。
江盼月的心思我也很明白。
她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比起她这个这么多年的大小姐,是多么地无知、粗鄙,她要让所有人都正儿八经地将我们比较,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一无是处。
我回来这段时间,她心里已经很盲目地觉得,我和她一起就是会被她比下去的了。
宋黎经不住江盼归的花式撒娇,很无奈地同意了。
全程没有我发言的余地。
你看,多可笑呀。
明明是以我为主角的宴会,决定权却在江盼归身上。
我轻笑了一下,没有反抗。
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我回头,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是我爸爸江建国。
西装革履,却又富态十足,油光满面。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眼神满足又赞赏。
我因为长期饿肚子,营养不良,导致我的手臂小腿十分纤细。
哪怕我身上伤痕累累地遍布淤青,也不难看出我本身的肤色白皙。
只要加以调养,一定也是个美人。
毕竟,我浑身脏兮兮的时候,也有很多男人看我的眼神是那么贪婪的。
他说:「宴会时间选得好一点,到时候我会亲自去,向大家介绍你。」
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也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豪门女儿,长得漂亮,唯一的作用大抵就是联姻。
我笑得纯良:「好呀。」
就连宋黎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但是她并没有阻止。
我低下头,遮住了我眼里的神色。
6.
许是我即将在宴会上有利用价值,接下来宋黎都将我照顾得很好。
给我找了国际名医,为了快速地治疗。
医生说:「小姐的身子已经亏虚严重了,我这边只能尽可能地调理。」
接连一个月,江盼归和江望都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段时间我恢复得很好,积极地面对治疗,唯有我背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很是明显,也没有办法完全消除。
宋黎有点心疼,又有点无奈:「你这个性格,在外面肯定没少受欺负。」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我这个性格,我现在已经死了。
宴会如期而至。
我穿上昂贵的礼服,江望也是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面色缓和了些说:「你可以挽着我,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
我皮笑肉不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江盼归很开心,趁宋黎不注意,故作神秘地凑到我耳边:「我听说,那些男人,一个个的都年过半百,姐姐你可要好好地选选哦。哦,对了,我还听说其中有几个男人,因为太过于变态,死了好几任妻子呢。」
她很可惜地叹了口气:「不过这对你已经算是很好的归宿了,毕竟……我不信你在那种地方还能干干净净地回来。」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想表达什么?」
她恶狠狠地说:「你的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是我的,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实相的话,赶紧滚。」
哦。
我高看江盼归了,来来回回地就这些把戏。
到了宴会上,我发现,江盼归还真的没有夸大其词。
江建国饶有兴致地领了一个又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到我的跟前,很有耐心地跟我介绍。
「赊月,这是王氏的董事长,搞房地产的。」
「这是刘氏的公子,刘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是绝对一个一个的都是有前景的后起之秀啊……」
而江盼归,则是看戏一般地在她的名媛堆里,以我可以看见的表情对我嬉笑,指指点点。
我只是愣愣地点头,并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表示好感也没有反抗。
所有男人对我谄媚,和我搭话,又囿于我的不善言辞冷场只能尬笑。
时间一久,江建国整个人都累了,他不免地对我有些责备:「你到底能不能给老子长长脸?跟个木头似的,一点儿都不招人喜欢。」
我直视他的眼睛:「我不会。」
他愣住。
是啊,我又没有参加过宴会,我也没有一次性地面对过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会呢?
小时候,我是江建国的掌上明珠,我对这个爸爸的印象,停留在他让我骑在他脖子上举高高。
他说,可以带我摘天上的星星。
可是现在,我只是他去摘星的梯子。
经过了十五年,他对我眼里已经没有那种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