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国,摄政王府。
今日,是府上大喜的日子,宾客满座。
喜堂之上。
红烛成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一对璧人,在傧相的赞礼词下,一一拜过天地、高堂,准备进行夫妻对拜时,堂外林公公突然造访,尖锐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白云锦穿着一袭明晃晃的龙袍,踏入堂内。
群臣急忙行礼。
“今日是摄政王大喜的日子,宾客如此之多,为何独独落下寡人?”
如杏子一般清甜的声音,在堂内炸开。
群臣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隐国谁人不知,陛下白云锦爱煞了摄政王墨成归,奈何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白云锦在这节骨眼上赶过来。
肯定是要闹的。
果然。
下一瞬,一男子从白云锦的身后窜了出来,头发蓬松,满脸胡渣,好一副憔悴的样子。
他直扑这对璧人的面前,抓住了新娘火红的裙裾,声音凄楚道:“容华,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为你赎身,为什么?!容华你不爱我了?”
闻言,苏容华藏在喜帕下的唇,反勾起了一抹笑。
她一把抓住了墨成归的衣袖,害怕道:“成归,他污蔑我,我没有,没有……”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男子继续哀求,“容华,我哪里有错我可以改,我求求你,你不要嫁给别人……”
摄政王妃是风尘女子?
还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好好的一桩婚事,让人看尽了笑话。
从始至终,新郎官墨成归不发一言。
泰山压顶,他自岿然不动。
他深邃的眸子,冷冷撇了一眼白云锦。
倏地,他从腰上抽出了随身的佩剑,剑指突然闯入的那位男人。
那人吓了一跳,目光看向白云锦,求救道:“陛下,救我……救我。”
白云锦笑了笑。
轻轻道出一句,“拙劣。”
没人发现,她一双明亮的眸子从进入堂内,便从未离开过墨成归,当苏容华的手抓住他,而他回握时,亦没人发现,那一刻她满目的伤疼。
薄如蝉翼的剑,在墨成归的手中打了一个转,又让他收回了剑鞘。
他握着苏容华的手,不松反而收紧,也终于开了口,道:“容华是怎样的性子,本王最是清楚。”
言外之意——这一出闹剧,不过是她白云锦找人演的一出戏。
墨成归的话,压轴的往往在后头。
“……本王答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会照顾她一辈子,即便她真沦落过风尘,亦是我墨成归的女人,今日这桩婚事,哪怕是天塌了下来,本王也成定了,陛下就莫要胡搅蛮缠,让群臣看了笑话!”
来之前,白云锦想过墨成归会说的话。
却独独没想到。
会是这一句。
踩在她碎裂的心上,将苏容华捧在了手心。
白云锦忍了很久,才将泪憋住,她哪有资格哭!
受气归受气。
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
“墨成归,人不是寡人找来的,此事也不是寡人安排的。”
她的话,说得极为肯定。
他笑了,笑得极为讽刺。
第2章 生气不如抄经
“陛下何必狡辩,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本王比谁都清楚。”墨成归的眼神冷冽了几分,“箐箐是怎么死的?相信在座的各位,无人不知,却碍于陛下位高权重,无人敢言罢了。”
苏箐箐。
她是墨成归爱在心尖上的女人。
亦是死在白云锦手中的女人!
对,在隐国百姓的眼中。
她白云锦是恶人!
在墨成归的眼中。
她更是十恶不赦之人!
面对他的批判,她不吵不闹不争辩,只是跟着笑。
笑够了,她看向傧相,淡淡的口气道:“寡人不高兴了,喜欢灭人满门。”
傧相心领神会,撒腿就跑!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宾客。
宾客哪还敢喝喜酒,纷纷告辞。
原本热闹的喜堂,只剩下墨成归、苏容华还有白云锦和林公公四人。
白云锦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她走到苏容华的面前,一把扯下了她的红盖头。
苏容华的眉宇间,同苏箐箐有七分相似。
特别是左眼下的那颗泪痣。
妩媚。
动人。
又显得格外娇弱。
是男人,都会为之心疼。
反观白云锦,美是美——却美如蛇蝎!
即便她是隐国的女帝,也嫉妒着这个女人。
“你干什么?”墨成归将苏容华护在身后,他一把抓住了白云锦扯落红盖头的那双手。
似是担心她会做什么坏事。
他下手有些重。
白云锦手腕吃疼。
她疼的眉头一皱。
墨成归毫不在意,斥责的口气,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已经害死了她,现在连她的妹妹也不放过?”
当年,墨成归的心上人苏箐箐突然死了。
世人皆道,是她出于嫉妒,下的手。
其实事由隐情,而她百口莫辩。
她心中凄苦难耐,面上却要笑得自在。
“墨成归,为了你,寡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苏容华如果是单纯、贤惠的女子,她可以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她也好死了心。
止了疼!
然,苏容华特意安排今日的事。
意在诋毁她,同时为自己博得同情。
当真是好心计。
那她便应了她的邀请,陪她玩下去!
她踮起脚尖,将头抵在墨成归的肩头,看向他护在身后的苏容华,道:
“摄政王为了隐国劳心劳力,寡人总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夜里日日为他抄经,苏姑娘如此爱戴王爷,今日子时便进宫陪着寡人一起,为王爷抄经!”
难为苏容华的意思很是明显。
末了她补充一句,“抗旨不遵,可是大罪!”
言罢,她掉头就走。
没有给墨成归反驳的机会。
林公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愣住的墨成归,长长叹出一口气。而后他跟在白云锦的身后,隐于了夜色中。
堂上的红烛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