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年年打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黑沉,没有人。
她打开灯,屋里一如她走的时候,一片狼藉。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件件叠好。
收着收着,她视线一顿。
厨房地上,碎了一只瓷杯。
是她住进这里的第一天买的,她用了三年。
她捡起碎瓷片,不知为何有片刻茫然。
这时,门却突然被打开,虞年年手一抖,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她抬眼看见容澹,又立刻低下头,飞快将瓷片拾起来丢进垃圾桶。
水声哗哗,被划破的手指缓缓渗出血,她却毫无所觉只顾洗碗。
容澹见她忙活的背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行了,别收了!”
虞年年手上动作一顿,有些局促:“家里太乱了,我很快就能收拾好!”
说完,她手上的动作又快了些。
可下一刻,“哗——!”一声。
却是容澹阔步上前,将她手边的碗全部推倒在地!
一片碎裂声中,她吓住了,一时无措地看向他。
容澹表情冷峻:“没必要了。”
虞年年浑身僵住,有些不懂,声音怯弱:“什么?”
容澹挑眉,不耐烦至极:“我有女朋友了,昨天你们见过。”
“哐——”虞年年指尖仿佛后知后觉般,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还未凝住的伤口一滴鲜血落在脚边洁白的瓷片上。
她眼眶酸涩,张口呐呐的问:“她是女朋友……那我呢?”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敲击着窗台。
虞年年张了张嘴,喉咙却哽涩得说不出话来。
容澹没有给她多的表情,又淡漠开口:“你收拾东西搬出去吧。”
这一瞬,虞年年好似被剥去了尊严。
她突然意识到——这的确不是她的家。
她只是个被丢到孤儿院的弃儿,哪里来得家呢?
她发着抖,说不出一个“不”字。
虞年年草草塞了几件衣服,带着行李箱,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逃离了那座房子。
雨水冰凉,打到脸上。
她却不敢回一次头。
第二天,她托中介匆匆租了房,离容澹的房子却不太远。
这天之后,虞年年再没见过容澹,只偶尔能从后厨员工的嘴里听到一些消息。
据说他和那位叫周瑶的小姐十分恩爱。
虞年年这才明白,丘比特那贯穿心脏的一箭,要拔出来才痛。
若是拔不出来,自此心口发炎,溃烂,变成一块烂肉,就像她现在一样,痛不能言。
下了班,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诊所走,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发热。
本以为只是发烧,医生却越看越严肃。
“你这个状况有些不太对啊,建议你还是去大医院仔细看一看吧。”
租完房子,她就剩下几百块,手上那一点钱哪里去得起医院。
虞年年窘迫地应声:“好。”
出了诊所,她只转身去了药店买了盒退烧药。
吃了药,虞年年疲惫地躺回床上,外面的雨声不停,她在迷迷糊糊中反复睡着。
浑身难受到了极致,她不由想,也许她死在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双手紧紧环住自己,整个世界被孤单和痛苦包围。
第二天,她退了高烧却咳嗽了起来。
就算舍不得全勤和工资,可点心师不能带病上岗,虞年年只能请假。
“咚咚咚——”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虞年年有些迟疑的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看着虞年年,脸上捏出一个刻意的亲热的笑。
这一刻,雨声,车声,所有的声音都离虞年年而去。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个女人的模样,可当她真的出现在眼前,虞年年却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好像又回到了6岁那年冬天,这个女人将她放在孤儿院门口,再也没有回来。
她不由死死攥着门把手,嘴唇抿成一条线。
郑玉婷见状,先一步拉住她的手:“微微,妈找了你十几年,终于找到你了。”
虞年年没有动,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有什么事?”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6岁的小孩了。
6岁的虞年年会固执的等在孤儿院门口两天两夜,冻得大病一场。
6岁的虞年年会觉得妈妈一定还会来找她,执著的等了一年,两年,五年……
可她现在已经25了,早就过了天真的年龄。
十几年……要想找,早就找到了。
虞年年冷淡的反应让郑玉婷始料不及,她表情一僵:“微微,我知道,你还是在怨我,但我当年也是没办法……”
这虚假刻意的演技让虞年年冷下心:“你如果想补偿我,直接给钱吧,银行转账就行。”
她说完就要关上门,郑玉婷连忙阻拦:“微微,你弟弟得了白血病,你拿骨髓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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