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遭遇家变,随即又被陆凉川囚禁,整个人都苍白消瘦得不行,看起来虚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但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形下,她最担心的还是会给别人添麻烦。
谢景辞看着她强打精神的样子,心口忍不住一刺。
他担心提及苏家人会让宋弗神伤,便浅笑着避开了话题:“我去看看你的药好了没有。”
宋弗点了点头。
待谢景辞离开后,她靠在床榻上的肩膀瞬间沉了下去。
痛楚一点一点地从心口复苏,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片刻后,谢景辞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声可谓不轻,可都快走到宋弗身边了,她却依然像没听到的样子。
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宋弗,谢景辞的眉目间闪过一丝痛色。
他和宋弗自小一起长大,见到的总是她或神采飞扬、或温柔含笑的样子,何曾见过她如此失意的样子?
谢景辞边想着边走到宋弗身边,探了探药的温度后才递到她手里。
“先喝药吧。”
宋弗回过神来,接过药碗,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谢景辞又递了个松子糖过来,有意岔开她的思绪,笑道:“你小时候可是最怕吃药了。”
宋弗拿着药碗的手狠狠颤抖了一下。
她现在家人俱亡,又去哪里找能让她撒娇不喝药的人呢?
……
君府。
陆凉川怔怔地坐在书房里,清俊的眉眼中满是苦涩。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楚含烟端着一碗粥袅袅走了进来。
“玄澈哥哥,你吃点东西吧。苏姐姐在天之灵,必定不想看到你如此难过的。”
听到“在天之灵”四个字,陆凉川情不自禁地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长眉紧紧拧成一团。
“不,她不会死的。”
闻言,楚含烟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嫉恨。
两日来,陆凉川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
没想到宋弗人都死了,陆凉川竟还如此对她念念不忘。
这时,书房门再度被推开,一名侍卫匆匆走了进来,将一支布满黑痕的发簪放在桌上,跪下道。
“回禀太子殿下,这是在火场中清出来的,请殿下过目。”
陆凉川的视线移到那发簪上,随即浑身一僵。
那是宋弗的发簪!
第十一章
陆凉川看着那支熟悉的簪子,喉间涌上一阵腥甜。
那金簪如同一道惊雷,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全部劈散——
宋弗,真的葬身火海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楚含烟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旋即隐去。
“玄澈哥哥,不管苏姐姐生前做了什么,现在也用性命还了,你就别再怪她了。”
反正人都死了,陆凉川再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呢?
太子妃之位,只能是她的!
陆凉川死死盯着那支发簪,眼前血红一片,片刻后,竟“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玄澈哥哥!”
楚含烟惊慌的声音响彻君府:“快宣御医!”
……
三日后,京郊别院。
宋弗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脸上逐渐有了血色。
只是她变得逐渐沉默寡言,若是谢景辞不来,她便整日整日地靠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流云飞鸟出神。
这日,她正坐在廊下,忽然听到一阵率粥急促的脚步声。
尚未回头,一个小小的身影便扑进她怀中,哽咽着唤道:“姑母!”
宋弗一僵,随即抱紧了苏靖瑜的身体,眼泪决堤般地往下掉。
谢景辞靠在门边,没有打扰她姑侄二人的重逢。
一盏茶后,宋弗抬起苏靖瑜哭得通红的脸,细细给他擦掉眼泪。又转向谢景辞,感激道。
“景辞,我如今当真是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谢景辞眼神自她脸上掠过,极快地说了一句:“你何必与我如此生疏?”
“什么?”因着谢景辞压低声音又说得极快,宋弗没有听清,便略带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谢景辞走近,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笑道:“你若真想谢我,便好好养着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见到亲兄骨肉的欣喜慢慢淡去,宋弗脸上又浮起了一抹忧虑。
闻言,谢景辞身形一顿,手指紧握成拳。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是打定了注意,问道:“青瑶,你想报仇吗?”
宋弗身体一颤,抬起头,不闪不避地迎着谢景辞的目光,坚定道。
“如若不是为了报仇,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如今她心里只剩下两个念头,一是将侄儿抚养成人,延续苏家的血脉;二就是要让陆凉川血债血偿!
谢景辞握紧拳,随后又松开,眼底风云涌动:“我帮你。”
宋弗一怔,随即摇摇头道:“景辞,你已经帮了我太多,不必再卷进来了。”
“可你势单力孤,要如何才能与当今太子抗衡?”
宋弗闻言顿住。
谢景辞扫了一眼宋弗满是恨色的脸,轻声道。
“我帐下有一神医,颇为精通易容之术,若你需要,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