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月一怔，脑海里回响的却是姜雨夭刚刚的话。
这时，穆言衡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贺寒郗落在林皎月肩上的手，眉头微皱：“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贺寒郗愣了下：“同为男子，有何不行？倒是将军您将那姜雨夭一女子留在军中，才是不妥。更何况大楚律法有言：女子不得入军营。”
穆言衡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见状，林皎月连忙将贺寒郗手臂拂下去，要开口缓和气氛。
却听穆言衡说：“阿夭一事便当我徇私，待回朝后，我会亲自向陛下请罪。”
说完便径直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林皎月内心空荡荡的。
穆言衡向来铁面无私，从来没有为哪个人不穆军律。
就连当年发现她是女子时，也是说：“军中不养闲人，一年后倘若你对军营没用，到时候包庇你的林伯阳和你都活不成！”
那之后她不分昼夜苦读医术，每有战事必定会申请随军，这才换来了穆言衡的认可。
可如今姜雨夭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这些……
林皎月不甘心，却又没有任何立场去质问穆言衡。
她回到自己的营帐，彻夜与医书为伴，不愿去想别的事情。
翌日，穆言衡却怒气冲冲闯进来。
他一把掐住林皎月的脖颈，将人提了起来。
脚下悬空，喉咙又被掐着，林皎月喘不上气，挣扎着问：“将军，你……你干什么？”
“你居然敢给阿夭下药？！”穆言衡眼神冰冷，像在看一个死人。
原来……又是为了姜雨夭。
林皎月眼神黯淡，却还是解释：“我没有。”
“那她怎么会喝了你的药就吐血？！”
“我写了药方，但药不是我熬的！”
穆言衡眼底尽是怀疑，但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扯着她手臂，朝外走去。
林皎月步子不比他的大，一路上磕磕碰碰差点摔倒。
直到帅帐。
穆言衡将林皎月甩在床榻边：“治好阿夭，若她有事，本将拿你的命偿！”
扔下这么句威胁，就推开帐帘出去。透过帐帘，林皎月看着他的身影，眼底蔓延开无尽的酸苦。
很快，她收了情绪，为姜雨夭救治。
一个时辰后，姜雨夭缓缓睁开眼，看到林皎月，她有些失望：“你居然还没被赶走！”
林皎月的眼睛陡然睁大，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你是故意的？”
为了赶走她，姜雨夭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姜雨夭目光凶狠，一句话也没说。
林皎月只觉得荒唐，她神色复杂：“这又是何苦？你可知穆言衡早有婚约！”
而穆言衡的未婚妻就是自己！
她本姓云，原名云皎月，是兵部侍郎云家嫡女。
林皎月一直想告知穆言衡自己的真实身份，却一直未得机会。
谁知姜雨夭却一脸不屑：“那又如何？言衡哥哥说了，打完仗便立刻娶我进门。”
第4章
娶姜雨夭进门？！
那他们之间的婚约算什么？
林皎月的心口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给紧紧攥住，一阵剧痛。
她本想让姜雨夭知难而退，却不料再次被重伤。
林皎月匆匆收了针，转身推开营帐的帘子离去。
帐外，穆言衡见到她，一脸担忧：“阿夭情况如何？”
林皎月双眼无光的望着他，写满了痛苦。
穆言衡有些奇怪，刚要再开口，帐内突然传来姜雨夭的呼喊：“言衡哥哥，我好疼。”
他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进营帐。
边塞的风吹过，林皎月第一次感受到刺骨的寒。
茫然回到营帐，她腿脚突然一软，一个踉跄直接跌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股疼痛感从五脏六腑传遍全身。
“日后你每月要承受噬心之痛，只能靠服用巨毒之物来抵消断肠草的毒性……”
师父林伯阳的话回响耳边，林皎月立刻分辨出了此刻的情况。
她软着手脚从随身锦囊中找出师父给她的毒药，直接塞入口中。
瞬间，痛上加痛！
林皎月只觉得眼前发黑，随时都能晕厥过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那股疼痛终于消失。
她松了口气，刚要撑着起身，小腹忽然一阵火烧的灼热，将林皎月的理智烧的一干二净。
“好热……”
林皎月受不住，扒掉自己的衣服，试图逃离那灼热。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穆言衡。
男人一如既往沉着脸，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林皎月！你在做什么？！”
来为姜雨夭取药的穆言衡看着此刻全身凌乱的林皎月，她大片肌肤露在外面，又白又红，十分诱人。
林皎月心里却觉得委屈。
为什么就连在梦里，他都对自己这么冷淡，不是斥责就是冷眼。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她猛地起身抱住了穆言衡！
“穆言衡，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呢？”
林皎月声音里带着哽咽。
穆言衡心头像被羽毛拂过般，有些发痒。
他强压下眼底的情绪，将人拨开：“林皎月，你……”
话没说完，穆言衡的唇就被吻住。
林皎月脑袋里一片浑噩，只有身体死死的抱住穆言衡，汲取着那点冰凉，试图缓解体内的热。
穆言衡死死搂住她的腰肢，眼里情绪一再翻涌。
最后，他将林皎月压在榻上：“这是你自找的！”
话落，穆言衡一把扯开她的腰带……
烛火飘动，香气四溢。
一个时辰后。
林皎月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满地狼藉，终于意识到，那不是梦！
手抚着空无一人的半边床，林皎月知道，他现在肯定回去陪姜雨夭了。
明明是她的第一次，穆言衡连留下来的想法都没有！
林皎月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穆言衡留下的痕迹，心如刀割。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阵阵嘈杂声：“就在这里！”
紧接着，帐帘被人一把掀开！
仓皇之中，林皎月只来得及用衣衫捂住胸口。
肩上的点点红痕被闯进来的将士都看在眼里，他们神色各异。
这时，姜雨夭的声音响起：“言衡哥哥，我亲眼见着那匈奴人走进来的，林大夫你明知大楚和匈奴正在打仗，怎能与那匈奴人有染？！”
人群中，穆言衡一双冷眸盯着林皎月，寒声定罪：“林皎月通敌叛国，当诛！”
第5章
轰——
林皎月恍如被高天雷击劈中，几乎魂飞魄散。
此时，她双腿还是软的，脖子上的痕迹也没有消失。
穆言衡明知这一切是他留下的，却用这些来定她的罪！
林皎月忽然想起姜雨夭说的话。
他要自己死！
所以才来演这一出吗？！
林皎月忍着眼眶里的湿润，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穆言衡，我真的有罪吗？”
“你——死罪难逃！”穆言衡冷冷吐出这五个字。
他的坚决彻底断了林皎月的期望，眼中一片死灰。
这时，贺寒郗再也忍不住，站出来求情：“林大夫随军三年，救治将士不下千人，更是多次救将军您于危难间，此事定有蹊跷，还请将军细查！”
贺寒郗字字真诚，令无数被林皎月搭救过的将士们动容，纷纷开口恳求。
“还请穆将军细查！”
“还请穆将军细查！”
一阵阵呼声愈发响亮，不过片刻，整个夜空之下只有这一个声音。
穆言衡沉默不语，看向林皎月的眼神里带着些犹豫。
见状，姜雨夭藏下眼底的恶毒，再次开口：“言衡哥哥，你之前不是想让人潜入敌将身边查探吗？以防是误会，不如就让林大夫去如何？”
林皎月不信姜雨夭会如此好心。
下一秒就听贺寒郗忙声拒绝：“潜入敌将身边是假，借机行刺才是真。林大夫不会武艺，过去那不是送死吗？！”
穆言衡却看向林皎月：“杀了匈奴的单于冒顿，我便信你。”
单于冒顿是匈奴的首领，更是第一勇士。
两国之战持续了三年仍旧没有结束，主要原因便是敌军有这一个足智多谋的领头人！
现在穆言衡竟然让她去，明摆着去让她送死！
更何况她本就无罪！
林皎月怔怔望着穆言衡，男人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叫人看不穿。
最后，她放弃了：“好，我去。”
是生是死，总要搏一搏，万一能成功，能活下来呢？
闻言，穆言衡没什么反应，只说：“将她押进牢里，后日清晨出发。”
便带着姜雨夭离开。
军营牢狱中。
林皎月裹着内衫缩在角落，回想这几日的事情，恍若隔世。
狱中没有窗，黑压压的分不清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外出寻药的林伯阳归来看她。
虽然他们相识不过三年，但林伯阳一直把她当成亲女儿对待。
看着满身狼狈的林皎月，他眼里漫过心疼：“我都听说了，孩子，后悔吗？”
林皎月眼睫一颤，一直强压的情绪被戳破了伪装。
她眼眶泛红，声音哽涩：“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林伯阳问的是喜欢穆言衡这件事，还是以命相救穆言衡的事，亦或其他。
“皎月，为师帮不了你什么。这些药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林伯阳将几份药包塞进去，一一解释这些药的作用。
林皎月听着，心里有些愧疚。
“这些，你不能带。”穆言衡的声音突然传来。
林皎月和林伯阳同时转头看去，只见穆言衡一身盔甲，冷漠走来。
“穆将军！”林伯阳施了一礼。
穆言衡点了点头：“林老，您先出去吧。”
林伯阳担忧的看了眼林皎月，却只能退下。
大门再次关上。
林皎月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男人，有些紧张：“你还要做什么？”
穆言衡见状眸色沉了沉，却没说话，直接伸手将人拉向自己。
林皎月吓得脸色大变，那场如梦的亲热，后来的冷漠定罪……一一浮现脑海！
“穆言衡！”
“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穆言衡冷嘲着打断她的话，随即掏出掏出一颗药丸塞入她口中，直到她咽下才松开手。
药的辛辣和苦涩蔓延喉腔，林皎月有些不安：“你给我吃了什么……”
穆言衡字字清晰：“剧毒钩吻。半月内你杀不死单于，便会毒发身亡。”
第6章
林皎月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三年朝夕相伴的面容在此刻尤为陌生。
她本身就中了断肠草，要常年服用毒物，以毒攻毒。
可那是她心甘情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