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晨带着哭腔的声音让苏茜一愣,她望去,见苏淮晨两眼通红的坐在身边,一脸紧张担忧的看着自己。
“我没事……”
苏茜竭尽全力扯出一个想让他放心的笑容,可憔悴的脸庞让苏淮晨心如刀割。
“姐,以后咱们再也不见顾瑾年了,我照顾你。”
苏淮晨哽咽着,原本还带着丝稚嫩的眼神似乎坚毅成熟了许多。
听到“顾瑾年”这个名字,苏茜眸光闪了闪,将要麻木的心惯性似的疼了起来。
她去了顾瑾年和汤筱沁的婚礼现场。
那洁白的婚纱、红毯上的玫瑰还有舞台上英挺俊朗的顾瑾年,都是自己梦中婚礼的模样。
可那一切都不属于她……
苏茜垂眸,忍下溢上心口的酸涩:“好。”
可话音刚落,病房门忽然被推开,姐弟二人望去,不约而同一怔。
居然是顾瑾年。
苏淮晨神情一边,站起身以保护者的气势挡在病床面前:“你又来干什么?”
顾瑾年沉默,深沉的目光落在苏茜脸上。
苏茜看着他,似是从他眼神里读到了什么。
她抬手扯了扯苏淮晨的衣角:“淮晨,你先出去。”
苏淮晨不解又生气地看着她:“姐,他……”
“听话,放心吧。”
见苏茜吃力说话的模样,苏淮晨于心不忍,警惕地瞪了眼顾瑾年后才不甘地走了出去。
一时间,除了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良久,苏茜才开口:“新婚快乐。”
简单的四个字刺的二人心头一颤。
“为什么不告诉我?”顾瑾年看着她苍白的脸,声音沙哑。
苏茜眼尾泛红:“我说过,我快死了。”你不信罢了。
闻言,顾瑾年心一紧。
他走上前,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了瞬才握住那微凉的小手。
顾瑾年没有说话,苏茜却觉自己几近千疮百孔的心又遭受到了重击。
有时候沉默更让人痛苦不堪。
她抽出手,放进被子里:“对不起,耽误了你的婚礼,我会亲自去向伯父伯母道歉。”
苏茜知道,顾家人不喜欢自己。
与汤筱沁相比,她无法给顾瑾年任何帮助。
掌心的空荡让顾瑾年心似是都在这一瞬被抽离,他看着苏茜:“我给你安排治疗手术。”
苏茜眸光黯淡:“谢谢,我不需要。”
她毫不迟疑的拒绝像是刺扎在了顾瑾年的心上,疼痛难忍。
苏茜望着他,眼底翻滚着悲戚:“顾瑾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那就让我最后的日子过的平静些吧。”
也为他们的感情保留一份最后的体面。
顾瑾年呼吸一窒:“苏茜……”
苏茜阖眼,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一定叮嘱当年的自己,不要爱上你。”
第十四章 逼迫
苏茜的话像是彻底否定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或许她该感谢汤筱沁,她让自己看清了这些年都只有她在演独角戏。
她深爱的顾瑾年早已消失在岁月中。
顾瑾年看着苏茜眼角的泪光,喉间发紧:“苏茜,其实我……”
话还未说完,护士推着护理车走了进来。
苏淮晨也跟了进来,冷漠地睨了眼顾瑾年。
护士将药水注射到药瓶后嘱咐道:“病人现在需要静养,家属尽量给她多点休息时间。”
说完,她便推着护理车离开了。
苏淮晨微红的眼等着顾瑾年:“不是家属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说话间,他直接将人推了出去,“嘭”的一声关上了病房门。
顾瑾年满心都是苏茜那句话,以至于就这么被动的苏淮晨推了出来。
他看着紧闭的门,心乱如麻。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后,苏茜才睁开眼睛。
通红的眼中灌满了热泪,稍稍眨眼便流了出来浸湿了枕头。
她看着苏淮晨:“等这瓶药水滴完就给我去办出院手续。”
闻言,苏淮晨立刻摇头:“姐,你好好治疗,没钱没关系,我去工作,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一定把你治好,爸的事你也放心,我也会好好照顾他。”
苏茜愣了瞬,鼻尖泛酸。
她看着眼前这个像哥哥般的弟弟,含泪笑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想去陪陪爸,再不去,以后就没机会了。”
几句话说的苏淮晨险些哭出声来,看着苏茜的笑容,他再难说出拒绝的话。
晴朗的天开始被乌云遮盖,闷雷滚滚。
医院走廊,顾瑾年仍旧站在病房外,迟迟不肯走。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从顾父打来的。
顾瑾年皱眉,良久后才按下接听键。
“瑾年,你妈住院了,赶紧来桐阳医院!”
电话里顾父的声音满是焦急,似乎顾母处于命悬一线的时刻。
听到这话,顾瑾年心中有些犹豫。
他看向身旁仍旧紧闭的门,心点点下沉:“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顾瑾年转身离开。
桐阳医院,病房。
顾母坐在病床上,铁青着脸望向一旁的顾父:“我非要看看他是要我这个妈还是要那个女人。”
“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顾父语气带着丝不满,显然不太喜欢她这强硬的态度。
这话像是掀起了顾母的逆鳞,让她的声音变得更为尖锐:“我是为了他好,苏茜只是个护士,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她能帮瑾年什么?”
话音刚落,顾瑾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冷着一张脸,似乎听到了顾母那薄凉的话。
顾父看着他,站起身:“瑾年……”
“我不会娶汤筱沁。”
顾瑾年的话让顾母和顾父一愣。
“因为苏茜是不是?”顾母质问。
顾瑾年眉目冷凝:“妈,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五年前如果不是你用性命威胁逼我同意娶汤筱沁,我和苏茜早就已经结婚了。”
两句话说的顾母怒从心起:“我早就跟你说让你和她分手,你却拖到现在,还让她破坏了婚礼。”
眼看母子两个就要吵起来,顾父劝道:“你妈也是为了你好,顾家与汤家门当户对,以后你的事业也会更上一层楼。”
顾瑾年眸色一暗,看向顾父:“可我爱的人是苏茜。”
第十五章 失魂落魄
阴沉的天很快下起了大雨,与顾母不欢而散的顾瑾年站在住院楼下,心不在焉地望着雨幕。
淅沥沥的雨声让他想起了九年前自己想苏茜的告白。
那天也下着这么大的雨,他骑着自行车载着苏茜,因为没有带伞,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
他说:“我的车后座缺个人,你能不能一直坐我后面?”
苏茜笑他告白的方式幼稚,但还是搂紧了他的腰,轻轻说了声:“好。”
顾瑾年眼眶一热,忙低下头忍下双眼的酸涩。
这时,换完班准备回家的秦牧走过,他脚步一顿,望向顾瑾年。
“抱歉,你不是苏茜的……”
秦牧语塞,不知该怎么称呼顾瑾年。
医院中工作时间较久的同事都以为苏茜和顾瑾年已经结婚了,只是谁也不曾想顾瑾年会成为汤家的乘龙快婿。
顾瑾年看着他,不由皱起了眉。
秦牧解释道:“您好,我是苏茜肿瘤科的同事秦牧。”
闻言,顾瑾年眸色微微一变:“那她的病,你知道?”
秦牧抿唇思索了几秒后点点头:“情况不太好,她不愿意治疗。”
他叹了口气,本想让顾瑾年劝劝苏茜,但想到他们的关系,还是没说出口。
顾瑾年想到苏茜满脸鲜血的模样,心脏骤然缩紧。
他攥着的拳头松了松:“治愈率高吗?”
“她这个病和遗传有关,治愈率不高,即便康复,后遗症也会影响她的生活。”
秦牧的话无疑是给苏茜判了个死缓般的结局。
顾瑾年复杂的眼神扫某个方向,下一瞬,他忽然走进了雨幕,径直朝停车场走去。
秦牧错愕地看着那匆忙的背影,眼中满是疑惑。
他不理解顾瑾年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与苏茜的交往时间应该不短,却突然要和汤筱沁结婚,可现在听见苏茜的病,又这样失魂落魄。
顾瑾年湿漉漉地坐进车里,抓着方向盘看着雨刮器发了愣。
三个月都撑不到……
手不由收紧,他咬牙忍下心尖的痛意发动车子。
然而当他赶到苏茜所在的医院后却被告知苏茜已经出院了。
顾瑾年忙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如此反复,打了足足十三个都没有人接。
苏茜是故意躲着他。
顾瑾年懊恼地攥着手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猜想苏茜会去哪儿。
思来想去,他忽然想到在老年医院的苏父。
老年医院。
护工将顾瑾年带到病房,此时苏父正坐在窗边呆看着外头的雨。
“苏茜没来过,倒是她爸,今天上午一直在念叨她的名字。”护工叹声道。
闻言,顾瑾年眼底掠过一丝失落。
他望向苏父,与九年前相比,现在的苏父头发白了很多,眼角的皱纹也像是沟壑贴在脸上。
顾瑾年走上前蹲下身,低声叫了声:“叔叔。”
苏父听见声音,迷惘的眼神渐渐亮起。
他转过头看着顾瑾年,目露陌生:“你是谁啊?”
“我……”顾瑾年喉间一哽,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苏父捏着老花镜腿眯着眼又认真地盯了顾瑾年几秒后眉眼一展:“是淮晨啊,你放学了啊?茜茜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第十六章 人间蒸发
顾瑾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护工小声提醒道:“顺着他吧,苏茜每次来他都要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顾瑾年顿觉心尖一刺。
或许对苏茜来说,来看苏父是幸福又心酸的事。
顾瑾年深吸了口气,扮演着“苏淮晨”的角色:“她很快就会来的。”
“茜茜是不是学习遇到困难了?她上次来都哭了,你虽然是弟弟,但也要保护好姐姐。”
闻言,顾瑾年眼神一怔:“她哭了?”
苏父摘下老花镜:“还有个经常来看我姑娘,她说和她在一起九年的恋人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她,那姑娘也哭了,看到她我就想到了茜茜,茜茜也有个男朋友。”
他拿着老花镜看着僵住的顾瑾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淮晨,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小伙,对茜茜可好了,以后他们结了婚,我跟你妈也放心了。”
一句句话就像巴掌打在顾瑾年的脸上,火辣辣的痛钻进了心底,连面对苏父的勇气都开始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