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辰喉头滚了滚，沉思了许久才开口：“你且说说，朕听了自会判断真假。”
苏灵雪咬咬唇，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好。三年前，是你说想带我去龙坞茶镇见见江南风景。我便高兴求父皇让我出宫，随你一起去。”
“可谁知，你到了那里却说自己有事要忙，只是让秦嬷嬷和侍卫陪我。我却……舍不得你离开，便支开秦嬷嬷偷偷跟着你。”
“可是没想到的是，你说的有事要忙，却是去水云涧茶坊见她！”说到此，苏灵雪愤怒而绝望的指向羌芜。
江墨辰闻言如遭雷击，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呆在那里。
她，竟然早就知道了么？
可……为什么还要故作不知？
“后……后来呢？”想到这里，江墨辰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几分颤抖。
“后来，我因为难过便准备回去。可不知怎么，你竟和她吵了起来，还被她推到撞到了头。”
“我担心你，便故意制造声响引她离开，然后上去救你。可你早已昏迷，我抬不动，便派人寻了秦嬷嬷来帮忙。”
“刚下楼，我竟发现对面有黑衣人对着你射了一支袖箭。我心急，便用身体替你挡了，却被射中了胸口。”
苏灵雪回想起当日的惊险，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心口。
“没想到，那箭上却有剧毒。我怕你出事，便忍痛让秦嬷嬷带你先走，而后便昏了过去。
“虽然醒来后多亏有大夫及时放血拔毒，可还是落下了心疾。”
江墨辰听到这，再联想到最近派人查到的消息，以及秦嬷嬷的证词，瞬间脸色苍白。
枉他自认聪慧，竟然白白被人蒙骗了这么久。
还误以为苏灵雪不过是服药，故意装柔弱给他看。
只是，他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他醒来后脑子里的救命恩人却变成了羌芜？
“那为何……”
江墨辰话还没说完，就被羌芜打断。
“乾元公主，你就算再不待见我，也不用编造这么离谱的谎话吧！我可是羌国公主，怎么可能私下与他国男子见面？！”
“辰哥哥，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这样！是我，在你误闯羌国边境的狩猎场被人误伤时，我救的你！”
吼完，他立马觉得很不对劲。
平日里一向以冷静自持的他，最近情绪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这根本不正常。
“今日朕有些乏了，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江墨辰揉揉隐隐作痛的头，便挥手赶人。
“辰哥哥，事情还未查清楚，不能就这么让她们走！”羌芜再次开口。
江墨辰无奈的看向苏灵雪，无声的询问她的意思。
谁知道苏灵雪却不闪不避的迎上江墨辰的目光，缓缓开口：“本宫……无异议。有些事确实该好好查查了。”
说完，眼神投向羌芜时，却是满眼嘲弄：“毕竟假的，永远成不了真。你说是么，羌国公主？”
羌芜从未这般狼狈，她狠狠地盯着苏灵雪，强扯出一抹笑：“是……啊。”
江墨辰见此，也只能以有事还需向苏灵雪请教为名，下旨让她留在宫里。
并让她暂居若晨宫。
望着苏灵雪款款离去的身影，羌芜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苏灵雪，你屡次坏我好事，我势必要你付出血的代价！”
======第20章======
若晨宫。
苏灵雪红着眼抱住秦嬷嬷，放声大哭：“嬷嬷，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呜呜……”
“公主，别哭了，嬷嬷在这，在这哈……”秦嬷嬷也是红着眼，轻轻地拍着苏灵雪的后背。
秦嬷嬷是苏灵雪母后生前指派给她的教养嬷嬷。
两年前，因年事已高被放出宫门回家养老。
如今，却又因苏灵雪的缘故，再度回到这深深宫闱。
在秦嬷嬷的安抚下，苏灵雪慢慢的平复了心情，含泪问道：“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想必有些事比我更清楚。不知道嬷嬷对……江墨辰这个人了解多少？”
“额，陛下他……”秦嬷嬷正准备回答，却被赶来的江墨辰打断。
“公主想知道什么，为何不直接来问朕？”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秦嬷嬷行完礼，便极有眼色的退下，将空间留给苏灵雪和江墨辰两人。
“灵雪见过陛下。”苏灵雪垂眸，掩饰眼底的万般情绪，朝江墨辰恭敬行礼。
江墨辰望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苏灵雪，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确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对自己恭敬客气，不再如往日一般痴缠。
只是，心里莫名的觉得难受。
“阿雪……”
江墨辰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苏灵雪笑着打断：“陛下，坐下说话吧。”
“阿雪，你想知道什么，为何不来直接问我？”江墨辰依言坐下，再度开口。
“我也想啊，可是……我怕再次被你拒之不见，就像我父皇龙体……被扔乱葬岗那天。”
苏灵雪语气平静，但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江墨辰只觉心底一痛，喉咙就像被哽住了一样，万般话语也只能化作一句：“阿雪，对不起……”
“现在再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毕竟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阿雪……”
“墨辰，现如今我只想知道，你当初为何非要杀了我父皇不可。”苏灵雪也不再啰嗦，直接开口问。
“我的父亲是前朝将军，却因为功高盖主被你父皇陷害，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江墨辰说到这痛苦地闭上眼，手不自觉紧攥成拳。
苏灵雪闻言脸色惨白。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次又一次的推开我，只因为我是你灭门仇人的女儿。
“那……有没有可能，事情真相并不是这样？”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问道。
“不会，你父皇的确下旨灭了我江家满门。若不是我父亲好友用死囚替了我，我怕是也活不到现在。”江墨辰摇摇头，直接打破了苏灵雪的希望。
“既如此，为何不连我也一起杀了，非要等到我成亲才……”
“因为，我与他做了交易。他要我答应他，用他的命……换取江山安定和你的平安幸福。”江墨辰说到这，有些说不下去。
“你说的……是真的？”
苏灵雪从未想到，一向宠爱她的父皇，为了她竟会做到如此地步。
再想到父皇临死时，面上却是一片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惊愕。
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一般。
一想到这，苏灵雪只觉得心脏越来越疼，最终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江墨辰惊慌无比，想要去唤太医，却被苏灵雪阻止：“不用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墨辰，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我也该……出宫了。”
“先生，请允我在出宫前，最后一次这么唤你。我亲手烹制的这碗茶，请先生饮下。我们从此路归路、桥归桥，此生……不复相见。”
江墨辰看着苏灵雪眼底的坚持，也只能接过她手里的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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