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墨染开始行针,第一针下去,崔惊枝闷哼了一声,但咬牙忍住了。第二针下去,她一下咬破了嘴唇。第三针下去,额上青筋暴出。
萧元哄着她,“乖,别忍了。”
“萧元……你害我的……”
“我害你的。”
“你害我!”
“我的错。”
崔惊枝原是能忍住的,上一次就很好,可被这人抱着,哄着,只觉满腹委屈。她发泄一般,用力咬住他的肩膀,听得他闷哼一声。
“老子的血多金贵,你用力咬,咬破血管,多吸几口。”
她一下猛地用力,还真咬破了血管,血喷进嘴里,一下没防备还真咽了下去。他抱起她,用鼻子蹭着她的侧脸,安抚着她。
相比上一次,这次放血好像快了很多,没有那么难熬。
“再泡一刻钟,你把她抱出来,简单包扎伤口,送回城中医馆。”曲墨染嘱咐了萧元一声,而后起身离开。
行完针,崔惊枝筋疲力竭,微微眯开眼睛,入目是萧元胸口的伤已经裂开,血顺着他胸膛流进水里晕染开。
再看他肩头,自己咬的那一块,血也流了很多。
她痛,他也痛,便觉心里好受了一些。
“好点了吗?”他低头拱着她额头亲昵的问。
“嗯……”
“非得要这个孩子?”
“你……”
“我只是看你这般受折磨,心有不忍。”
崔惊枝摇摇头,她没力气跟他争论这些。只是缓过劲儿来,再靠到他怀里,又闻到了那股茉莉花香,她脸色一下更加难看了。
“你与元卿月夜夜春宵之后难道不洗澡?”
“我哪与她春宵了。”
“你与我狡辩什么?”
“老子是那种爱狡辩的人么?”
这话锋有点歪,崔惊枝干咳一声。
“那你身上的茉莉香怎么回事?”
萧元愣了一愣,自腰间掏出一香囊。
“你说这个?”
那股浓郁的香气熏得崔惊枝立时干呕不止,“赶紧扔了!”
“你……”
“扔了!”
萧元紧紧握了一下那香囊,还是依着崔惊枝扔了出去。
“你一个大男人带什么香囊,害我每次离你近一些,闻到这气味儿就想吐。”
“所以你以为我身上是沾了元卿月的香气?”
“我以为你不爱洗澡!”
崔惊枝实在累了,不想再说话,让萧元把嘴闭上。
萧元给她简单包扎伤口,又给她穿上衣服,然后送她上了萧府的马车。只是这马车里,竟然还坐着一个元卿月。
实在是……堵心!
萧元在外面骑马,崔惊枝靠着谨烟,元卿月坐在一侧,脸色不大好。
“三夫人好本事。”崔惊枝轻睨了崔惊枝一眼,面带讥讽,“能在夫君眼皮底下与别的男人苟且,居然还怀上了。”
“你别乱说,我家姑娘……”
崔惊枝冲谨烟摇了一下头,让她不要说话。
“姑娘!”谨烟气愤不已。
崔惊枝哪有力气跟元卿月吵,她让谨烟撩开车帘,冲外面的萧元喊了一声:“萧大人,元姑娘夸我呢。”
元卿月瞪大眼睛,没想到崔惊枝来这一招。
萧元沉眸睨了元卿月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因这一眼,直到马车停到医馆门前,元卿月都没敢再跟崔惊枝说一句话。
萧元抱着崔惊枝下车,将她送进医馆里面。
她伏在他身上,又闻到了那股茉莉香。
“你把那香囊捡回来了?”
“你是狗鼻子吧?”
崔惊枝捂住鼻子,细细一思量,“这么珍视,我倒要猜猜是谁送你的,莫不是那位?”
“闭嘴!”
崔惊枝见萧元脸色沉冷下来,旁人看到他这般,定下的不敢大出气,更别说接着挑衅了。但崔惊枝偏不,她根本就不怕他。
“小金妃与萧大人曾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份情谊即便进了宫也深藏于心,此生不忘怀。她是,萧大人亦是,真是感人肺腑。”
“崔惊枝,不要得寸进尺!”
“哦,对了,我不配提她,是吧?”
“你不配!”
“我不过是她的替身,萧大人聊以慰藉的玩物。”
萧元沉着脸,大步走进后堂,将她放到床上,眸色阴冷,“三夫人,你现在连我的玩物都不是,所以别太高看自己。”
说完,他转身大步往外走。
第九十五章萧元要杀谢子安
当晚,崔惊枝宿在曲墨染这里。
第二天临近中午,崔惊枝感觉身体好了一些,这才坐上马车回府。
车刚停到府门前,丽娘扶着老夫人跑了出来。一个哭的眼睛都肿了,一个慌得拐棍都拄不起来。
“老三家,你可回来了!”
老夫人一下扑到崔惊枝面前,亏得谨烟忙撑住,不然得撞到崔惊枝身上。谨烟拦住了老夫人,没有拦住丽娘,她扑腾一下跪到了崔惊枝面前。
“夫人,您一定要救救三爷啊!”
崔惊枝有些懵,“他不是去挖路了?”
“萧元那奸贼,他要杀了老三!”老夫人急道。
崔惊枝更懵了,“这是为何?”
“原是……”老夫人一张嘴,看到府门前来往有人,忙小声道:“咱们里面说。”
来到前院,谨烟先搬出来一把椅子,那老夫人以为是给她的,拄着拐棍过去,却见谨烟扶着崔惊枝坐下了。
她当即沉下脸来,但要求崔惊枝,又不好发作,便冲丽娘喝了一句:“一点规矩也不懂,还不快去搬凳子来。”
丽娘不敢说什么,忙擦了一把眼泪去了。
椅子搬来,老夫人沉着脸坐下。
“你男人出事,你在外面逍遥快活,一个妇道人家……”
老夫人话还没说完,见崔惊枝打了个哈欠。
“姑娘,还是先回屋休息吧,昨晚您就没有睡好。”谨烟道。
崔惊枝点头,“确实困了。”
老夫人急了,怕崔惊枝真不管了,赶忙说道:“昨晚有一伙贼人在城郊刺杀挖路的那些官员,死了好些人,老三尽然功夫不好,也奋力抵抗了,可翻过夜,萧元那奸贼去把他绑了起来了,说他临阵脱逃,要按军法处置。家奴忙回府禀报,你却不在府上,这要我一个老婆子如何是好。”
崔惊枝垂眸,逃就是逃了,那么多人看着,萧元再如何也不至于冤枉他。
“母亲,您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救他?”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你夫君,你的天,便是拼了命,你也该救他。”
“那您不如准备一条白绫,我直接吊死倒也省事。”
“你!”老夫人被崔惊枝这话噎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抓人还是放人,轻罚还是重罚,不就萧元一句话的事,你……你去求求他,他许就应你了。”
“回头您骂我不知羞耻,勾引男人?”
“这话说得……”
“一点没错。”
老夫人脸已经舍下了,见崔惊枝还拿捏着,于是转头冲丽娘使了个眼色。
丽娘当下又跪到了崔惊枝面前,“夫人,求您救救三爷,我给您磕头了!”
她额头碰地,哐哐的,一点不含糊,很快那额头就冒血了。
“罢了,我去看看吧。”
来到城郊,萧元正带着百十号人热火朝天的挖路,眼看要挖通了。而谢子安却被绑在一旁的树干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看到她来,他讪讪的别过头去。
“夫君!”丽娘见谢子安身上有血,哭着跑了过去,“哪里伤到了?伤得重不重?疼不疼?”
谢子安皱眉,“行了,哭什么哭,让别人笑话。”
“我这不是担心你!”
“我没受伤,血是别人的。”
崔惊枝让谨烟扶着她走到萧元跟前,弯腰行了个礼,“萧大人,妾身代表靖安侯府来问您一句,谢子安犯了何事,竟要受这般侮辱?”
这挖路的可都是朝中官员,各世家子弟,更有曾与他交好的同伴,谢子安被绑在树上,颜面扫地,以后怎么走仕途,怎么交友,怎么做人。
这不是侮辱又是什么。
当然,崔惊枝并不同情谢子安,只是说出事实。
萧元手拿铁锹,想来是挖了许久,脸上汗津津的,汗珠顺着侧颊流到喉结,但配上他那张玉颜,不是脏,反而如芙蓉出水一般,濯而不妖,香远益清。
但他斜扫了她一眼,嘴角吊起,又痞气十足。
“你家没别的男人了?要你一个妇人抛头露面?”
崔惊枝沉下一口气,他哪来的邪火,该生气的分明是她。
“萧大人,你又何苦为难一个妇人?”
萧元眯眼,低声道:“你是血流的不够多是吧,还有力气来给他求情!”
崔惊枝脸上露出疲色,“我确实没什么力气。”
“你少在我面前演戏。”
“真的。”
萧元沉了口气,“你非要给他求情?”
“我只是来问问情况。”
萧元看了一眼谢子安,眼里满是轻鄙,“昨晚有一伙儿北金细作来偷袭,大家都奋力抵抗,死伤很多,但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什么?”
“他藏在死人堆里装死,身上那些血不是自己的,不是敌寇的,是战死的弟兄们的。”萧元说着,恨不得上去揍谢子安一顿,“这要是在军营里,按着军法,那是要杖毙的!”
崔惊枝默了半晌,道:“可这到底不是军营,他也不是军中将士。”
“你还为他求情?”
“我不为他求情,打死也是应该,我只说一句,北征之时,他负责运送粮草,半路遭遇北金埋伏,全军覆没,那批粮草去哪儿了,当场焚毁?运回北金?亦或者不知去向?”
萧元眸光一震,“你怎知我在查那批粮草?”
崔惊枝抿抿嘴,“我跟你那么久,少不得听过一两句。”
“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了。”
他万一要灭她的口,那就太冤了。她重生而来,自然知道一些事,真不是偷听来的。
萧元深深睨了崔惊枝一眼,接着大声道:“谢子安怯敌,为儆效尤,军杖二十。”
因这一声,所有人都朝谢子安看过去。
两个兵士上前将他从树干上解下来,而后推到地上,开始执行军棍。
行军法,可不是家法,那军棍又粗又结实,一棍下去,砰的一声。
谢子安没防备,疼得叫出了声。但一声还没收,一棒接着一棒就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