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痛吗?”
许稚意恍惚了一下,那记忆太过久远,以至于她已经记不太清痛不痛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痛。”
贺冉目光落在了许稚意的手腕上,那里一直戴着一条护腕。
他们都以为是因为早期训练伤了手,却不想,那下面有着一段可怖的过往。
许稚意拍了拍少年的手臂,叮嘱道:“听到的事情不可以跟其他人说,回去吧。”
贺冉听话的站起身,抬眸时,不觉和许稚意身后的人对视上。
见到邓栗,贺冉瞬时变了脸。
原本温柔的脸一旦敛下表情,就会变得冰冷锋利。
在这一瞬间,邓栗方才目睹一切时,那股奇怪的情绪豁然明朗。
脑中的那个想法过于荒唐,邓栗一笑了之。
正当他打算上前时,却见贺冉忽的笑开了,低头问道:“稚意,我今晚还是可以去你房间睡吗?”
第十九章
邓栗顿在原地,脑袋都空了。
又听见许稚意点了点头:“可以。”
贺冉还有个奶奶要照顾,常常训练到深夜后还要回家。
所以基地没有安排他的房间,有时候累了,他就会去各个成员的宿舍小憩。
反正是个20岁的孩子,许稚意也没有什么男女的忌讳。
既然贺冉想,她也就同意了。
得到回答的贺冉重新直起了腰,看向邓栗时,那笑意里多少带点挑衅和不屑。
完全陷入震撼的邓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缓缓离去。
直到苏音出现在眼前,才拉回他的神智。
邓栗后知后觉的拔腿就想追上去,苏音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他们已经回去了!”
见阻止不了他,苏音只好再次劝道:“明天还有和迅天战队的交流赛,队员们都还在等你。”
这句话成功的让邓栗停住了脚,他望着走廊的尽头,良久,才扒了扒头发上楼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酒店房间。
邓栗站起身,身后的电视屏幕上还放着XT战队的比赛录像。
“明天只是交流赛,但不可以输。”他扫了一圈众人的脸,“有铭,你的微操还要练;奶妈,不要再犯上次那样的低级错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苏音身上。
“在场上要记得听从队长指挥,切忌擅自冲动。”
苏音咬了咬唇,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自邓栗退役之后,MilkyWay便再也没有拿过冠。
于是在比赛中,苏音时常会因为情绪而失控,犯下一些低级的错误。
她今年也到了职业选手的迟暮年纪了,操作和判断力急速下滑。
若不是因为还有着商务,俱乐部去年就已经打算将她换下。
不过明年,苏音确实也要退役了。
一番叮嘱后,这场赛前会议才算完。
看着邓栗离去,房门重新合上。
夏有铭捂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即使再听千百遍训,我也还是会觉得教练可怕。”
邓栗别名死亡教练,对选手们的操作格外严苛,容不得出错。
而且说话也十分不客气,情商极低,一点都不担心会打压到选手的心理状态。
但邓栗却也是实事求是,所以选手对他又敬又畏。
夏有铭看向苏音,好奇的问:“音姐,教练以前做选手的时候也是这样?”
苏音陷在沙发里,犹在羞恼,闻言却是愣了一下,随口道:“他对自己更狠。”
当年他可是愿意为了退役后专心照顾许稚意,不惜熬着大夜做交接培训,就为了能够让俱乐部放人。
想到这些,苏音心情更是低沉。
她站起身神色凛然:“这个赛季我们只能赢,听到了没有。”
在场的其他孩子见状,磕磕绊绊的应了。
苏音现在是俱乐部的财神爷,俱乐部靠着她的宣传和广告费养着。
所以,俱乐部上下个个都让着她,让出了一身骄纵的性子。
苏音也不在乎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脑子里一半想着退役后的事,一半想着邓栗。
至于许稚意,她压根就没有把那个菜鸟战队放在眼里。
说完这些,苏音便开门出去了。
在路过邓栗房间时,迟疑的缓了步子。
她观察了四周之后,抿着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房卡。
“滴”的一声,滑开了房门。
第二十章
不等她推开,门就从里拉开了。
正要出门的邓栗见到她,脚步一顿,眉梢一拧:“你做什么?”
苏音表情微僵:“我……”
话还未说完,手里的房卡就被发现。
邓栗一把将房卡拿了过来,看清房号后眼底立即漫上了寒意。
“这次回去,我会考虑重新组队的问题。”
听着他宛如命令般的话,苏音眼眶终于红了。
她带着哭腔质问:“我只是喜欢你有什么错?”
“这就是你的错。”邓栗毫不犹豫的说,“我不喜欢你。”
“所以你现在要去找许稚意?”苏音咬着牙问,“你也看到了,她不爱你了!”
邓栗心里烦闷,懒得与她解释,直接越过人大步离开了酒店。
山城的人文风情都带着些古旧的气息,连夜幕下的霓虹灯都透着一股年代感。
邓栗点了根烟,沿着长街慢慢走着。
从青训期算起,他和许稚意认识八年了。
一开始二人并不熟,真正认识缘于许稚意被基地同期霸凌。
许稚意的身世捂得再紧也会露出蛛丝马迹,在一次偶尔的情况,邓栗救下了许稚意。
那个时候的许稚意,倔强又脆弱,像过刚易折的冰棱。
又后来,在一次模拟战斗中,教练发现二人异常默契,便组成了搭档。
同时,他们也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就像双人花滑的组合,亦或者国标中的双人组合。总会在默契中,认定对方是自己的灵魂伴侣,从而忽略了相爱那一步。
他有时看着许稚意眼中地爱意时,会问自己,他有没有那么爱她。
答案是,事到如今,他仍然不知道。
但是,邓栗清晰明确的知道,自己对许稚意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烟夹在指缝间,邓栗没有抽,任由它兀自燃烧。
这么想着,他烦躁的扒了一把头发。
可如今许稚意宁愿死都不愿跟他回家,这让他难以接受。
以前的她,分明不是这样的。
想不通的邓栗烦乱的抬头,却是一愣,——他竟走到了摘星俱乐部门口。
此时夜深,俱乐部里漆黑一片。
他又想到了在酒店里,那个少年说去许稚意房间睡的事情。
手里的烟早已经燃到了尽头,邓栗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望着俱乐部大门,眼神发沉。
许稚意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墙上的时针指向了2。
基地静悄悄的,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像个幽灵。
飘荡在人世间,像水面上的浮萍,雨滴打一下就碎了。
许稚意缓缓的把自己推向窗边,窗外的夜色像幅水墨画,星子和灯火就是其间的点缀。
回忆里,似乎也有这么一个画面。
那时MilkyWay俱乐部管得严,晚九点后就不准青训生出门。
十点的时候,邓栗得知了那天是她生日,竟临时起意给她过生。
许稚意从来没有过过生日,生日的日期也是孤儿院捡到她的日子。
她茫然被拉到墙头,看着高耸的围墙发怵。
她说:“要不算了。”
邓栗说:“不行,今天你十八岁,必须要过生日的。”
那时,邓栗蹲在墙头,脑袋上顶着一轮弯月,像动漫里的男主。
相关Tags: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