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你就是乡下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怎么配得上我儿子？他可是文曲星下凡，就连学校里的教授们都对他青睐有加。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答应离婚，带着你的一双儿女滚出我们宋家！」
一睁眼就被人指着鼻子骂，我看着那张面目狰狞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熟悉的老脸，微微一愣。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多像二十几年前。
高考恢复后，下乡的知青老公宋明在我的支持和鼓励下考上了大学。
结果半年不到，就嫌弃我是个没有文化的乡下女人，和他没有共同语言。
后来我才知道，他一进入大学，就被学校里教授的女儿看上了。
为了前途，早就和对方搞在了一起。
眼看着要谈婚论嫁，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和一双儿女踢走。
上辈子，我哀大于心死，懒得再抗争，也不舍得让一双儿女受苦，就带着他们净身出户了。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总是比较难。
为了培养他们，我每天打好几份工。
白天当保洁，晚上还要摆摊到两点，累得比同龄人看起来要老十岁。
好不容易把他们都培养到大学毕业，以为终于可以歇一口气。
却在出摊时，撞见我引以为傲的儿子和他那十几年不闻不问的父亲还有后娶的老婆出现在附近的高级餐厅。
看着他们宛若一家三口般的亲密，我知道，这一定不是第一次。
「什么时候相认的？」
儿子果然也没让我失望，迟疑了一下，就说了实话。
「大一的时候，爸就来找我了。」
我直接气笑了。
四年了，他们早就相认了。
儿子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我！
「所以如果不是我自己撞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妈。」
儿子面露难堪地看了我一眼，一旁的宋明顿时站了出来帮话道：「梁清，都过去二十几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小曜再怎么说也是我儿子，我们父子相认有什么不对的？」
就连那个插足的女人也搭着腔道：「梁姐，不管再怎么恨我们，你总要替自己孩子着想。小曜跟着他爸，总比跟着你好。再说了，我和宋明又没有孩子，以后资源肯定都会给他。」
她的话，让原本还有些愧疚神色的儿子渐渐坚定了下来。
「妈，我听爸说了，我是儿子，那时他没有想不要我的。当年若不是您非要坚持带我一起，我也不会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和爸相认，他能给我更好的生活和前途。作为母亲，难道您就不希望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一点吗？」
听着这话，我直接气得倒仰。
离婚那会宋明拿这一双儿女当拖油瓶，根本不想要，也从来没有拿过一分的抚养费给他们。
倒是宋曜上大学后找过我，说想认回儿子。
我拿着扫把把他俩赶出去后打听了才知道，他和宁媚结婚后生下的一对双胞胎出了意外死了，宋明本人也因为一些事故不能再生孩子，这才有了把宋曜认回来的念头。
没想到，他们在我这里被断了念头后还不死心，竟然悄悄联系上了儿子。
看着儿子怨愤的神色，我知道这是恨我没有让他们早早地相认，一时之间只觉得异常讽刺。
「既然如此，我就不当你们一家三口的大恶人了。当作没生过这个儿子，我祝你们家庭融洽，和和美美。」
话落，我推着摆摊的车离开。
「妈！你一定要这么刻薄吗？」
儿子过来拉我，我躲了一下。
推搡之间，两人都磕到了餐车上。
陷入黑暗之前，我满脑子都是：「我真后悔。辛苦这么多年，竟然养了个叉烧出来。」
2.
没想到老天垂怜，竟然给了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再睁眼，刚好就是宋明提离婚的时候。
意识到这一点，我定了定神。
真好啊！
这一次，我不会再那么无私奉献了，要为自己而活！
「你是瞎了还是聋了啊？听不见婆婆说的话吗？」
宋明的妈见我没有反应，一巴掌直接扇了过来。
上辈子我一个乡下妇女没见过世面，从小受到的教育更是以夫为天，对着婆婆更是唯唯诺诺不敢反抗，压根不敢躲。
可现在，我早已接受了未来二十年的社会教育，早就不是过去的那个受气包小媳妇。
忍着头晕，我抬手抓住了对方挥过来的巴掌，用另外一只手反手就扇了回去。
「婆婆？马上就要离婚了，你算我哪门子的婆婆，还在这里给我摆当妈的谱呢？」
许是没有人想到我会反抗，这一巴掌下来，其他人都震惊了，根本不知道拦。
就在这当口，我又左右开弓痛快地扇了宋明妈好几个巴掌。
当年我刚生完孩子，还没有坐满月子就被这老妖婆逼着下了地，留了一身的月子病。
多少次恨她走得太早，都没有机会还回去，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啪啪啪」的几个耳光，又响又亮，其他人一下子都回过了神来。
「你敢打我？」
宋明妈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道。
「臭乡下人，你敢打我妈？」
小姑子更是尖叫着就要冲过来和我撕打，被我一脚踹开。
一直冷眼旁观的宋明这个时也反应过来，上前就要打我，被我冷声喝止了。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离婚的事情就别想了。反正我一个生过两个孩子的乡下女人，想要再结婚也不容易，倒不如维持原状。倒是你，我不给你的新老婆腾位置，我看你怎么把她娶进门！」
「你怎么知道？」
宋明瞳孔紧缩，反应过来后就连声否认。
「什么新老婆？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之所以要和你离婚，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你要是爱我，就不要阻碍我的进步。」
「呵！」
我冷笑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明，你要是真的问心无愧，不如带着我去你们学校走一趟？」
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宋明已经和宁媚在学校里成双入对了。
外人以为他未婚，但身为教授女儿的宁媚却是一开始就看过他的档案，知道他已婚的。
这个年代，抛妻弃子出轨不是什么好名头。
他和宁媚肯定都不想背负。
我这么一说，宋明顿时就噤了声，好半天才咬着牙道：「你想怎么样？」
「我饿了。」
我知道，他是问我到底怎么样才同意离婚，却当作没听到。
「我问你，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同意离婚？」
宋明深呼吸了一口，再次问道。
而我平静地看着他。
「等我高兴了再说，现在我饿了。」
对视了几分钟，宋明败下阵来。
他指挥着小姑子道：「去做一碗面端过来。」
「要加肉。」
我补充道。
小姑子顿时就扬起了眉。
「面都别想，还想吃肉。哥，你想什么呢？一个乞丐婆罢了，还给她吃肉。肉多金贵呀？她也配！」
我看着宋明，一言不发。
宋明攥了攥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话。
「我让你去，你就去！听话。」
闻言，小姑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
没多久，一碗加了几块羽翼般轻薄，几近于无的肉面被断了上来。
身体早就饿得狠了，我也没时间计较，当即狼吞虎咽了起来。
吃完，一抹嘴，我就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渴了，倒点水。」
3.
「嘿，你个小贱蹄子！」
见状，宋明妈顿时抬手。
被我一脚踢中了小腿，痛得弯下了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我转身走进了厨房，拿出一把菜刀直接砍在了桌子上。
「宋明，你好好管管你妈。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的惹急了我，大家就一起死。」
许是没有见过我这么横，三人都被震住了。
几人目光闪烁了几下，大约想到自己是城里人，家里还有个前途无量的大学生，随便一个脚趾头盖都比我金贵得多，当下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了起来。
一整个下午，我就坐在那里和老佛爷一样，啥也不干。
那些如山般繁重的活，这下子就落到了往日跟地主夫人一样使唤我的宋明妈和他妹妹干。
两个人一边干，一边还时不时地瞪着我。
而我无关痛痒。
一个下午过去。
眼看着宋明马上就得回学校了，他终于忍不住。
「说吧，梁清，到底什么条件你才能离婚？」
我看了一眼天色。
「再等等吧，等孩子们回来了再说。」
上辈子，一双儿女宋明根本没有打算要。
我大中午就被扫地出门，直接找到了两个在外面玩的孩子带着他们离开了。
身无分文，加上年代的局限，母子三人在外面流浪了一小段时间。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帮工的活，才稍微稳定了下来。
眼下，这个儿子我不打算要了。
但也不想在走后，给宋家人留下诋毁我的机会。
宋明是真的急着和我离婚，赶紧指挥着他妹去外面把两个孩子找回来。
没多久，两个孩子就被带了回来。
一起的，还有宁媚。
一个下午的威压，宋明的妹妹竟然还有些怕了我。
见我望了过来，她怂了怂脖子道：「我去找他们时刚好碰见了过来找我哥一起去学校的新嫂子，她说要来，就一起带回来了。」
我没计较。
看着两个孩子，我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爸找了个新老婆，现在打算和我离婚。你们虽然是孩子，还小，但也是家里的一分子，我不想瞒着你们，跟你们一起过来的这个女人，以后可能会是你们的新妈妈。」
话落，女儿宋妍哇地一下子哭了起来。
「不要新妈妈。」
倒是儿子宋曜没什么反应。
不知道是太小了，不理解意思，还是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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