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一惊:“高三了?!那怎么还让你来照沈?你妈不是没工作吗?”
温栀予下意识回:“阿姨在家里。”
老奶奶一愣,随即了然,继而愤愤指责温父:“我说你这爸也真是的!有了后妈有后爸是吧?孩子的关键时候你也耽误?真是胡闹!”
温父面上挂不住,他不想和老奶奶吵,就对温栀予道:“你妈她是因为忙才让你帮忙,你要不愿意来觉得耽误你了,那你现在就回去,我反正老了也不指望你!”
温栀予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雪。
另一边,桐城一中。6
看着温栀予空了两天的位置,沈砚辞时不时走神。
下午一放学,他就来到医院。
在前台问到病房号,他走到门前,就听见了病房里的对话。
病房里,温父看着沉默的温栀予,越发心烦。
“还不走!等我请你去读书吗?你是个结巴又不是哑巴!”
一句话,如刀般扎进温栀予心口,又狠狠搅动几下。
她抖着唇想说什么,却半个字都吐不出,只有眼泪汹涌而出。
最终,她拿起书,冲出了病房。
病房门一开,她就看见了沈砚辞。
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温栀予低下头跑了出去。
沈砚辞连忙跟上。
直到跑出了医院,温栀予脚步才慢了下来,沈砚辞从后面追了上来。
温栀予低着头用手背抹去眼泪,哑声问:“你,你怎么,来了?”
沈砚辞没去提病房的事:“我听老班说你生病了,才来看看,毕竟你不在都没人帮我补习。”
温栀予点点头,压下情绪:“我,我明天就会,去上课了。”
沈砚辞看着这样的温栀予,突然伸手拉住她,拦下一辆出租车:“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港口时,已近黄昏。
海面波光粼粼,海鸥群飞。
猝不及防的,一只调皮的海鸥从温栀予面前掠过,吓得她往后一躲,一下撞上身后的沈砚辞。
“没关系。”沈砚辞靠着栏杆,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我爸妈没离婚时,我妈最喜欢带我到这里看海。”
“后来长大后,我才知道,海代表了自由。”
温栀予一怔,看向沈砚辞,有些不知说什么,只憋出了一句:“这里很,很漂亮。”
不过沈砚辞也不介意,反而笑了笑:“以后想来的话,我还可以带你来。”
温栀予一愣,心口却蓦然酸涩起来,她转过头面对沈砚辞,无比认真,一字一句的说。
“谢谢你,沈砚辞。”
这是温栀予第一次流畅地说出沈砚辞的名字,少女清澈的眼中倒映着黄昏的天空。
沈砚辞的目光尽数被她唇角的酒窝吸引,回过神来后,不由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不客气。”
两人在海边坐了许久,黄昏落下,沈砚辞送温栀予回了家。
回到房间,温栀予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个玻璃罐,当初那些被拆开的那些千纸鹤她好好地收了起来,只是再也没有写过新的。
如今,她又拿起了笔。
“沈砚辞,谢谢你,又一次拯救了我,尽管我知道你只是同情我……”
将纸条折成千纸鹤投入罐中,温栀予抱着妈妈的照片沉沉睡去。
第二天温栀予早早地到了教室。
走到位置旁,她脚步一顿。
沈砚辞从她旁边的位置抬起头来,笑道:“早上好啊,同桌。”
第9章
“你,你怎么,换,位置了?”
沈砚辞拿起课本在温栀予面前晃了晃:“这不是方便你帮我补习嘛。”
见温栀予反应平淡,沈砚辞皱眉道:“难道你更喜欢宋严做你同桌?”
温栀予连忙摆手:“不,不是。”
刚走进教室的宋严被沈砚辞瞪了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一个月后,高考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温栀予仍旧是年级第一,沈砚辞的名次又前进了几十名。
同学们围绕在成绩单前打趣。
“沈哥这补习老师选的不错啊,每回都有进步。”
“不然也教教我呗!”宋严插嘴。
“滚滚滚。”沈砚辞将其一脚踹开。
拿着卷子,沈砚辞在心中盘算,半年后的高考自己约莫能考多少分。
虽然目前进步还挺大,但他明白自己与温栀予的成绩差距有多大,这不是短时间内能赶上的。
放学后,沈砚辞又送温栀予回家。
两人并肩走着,温栀予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习以为常。
沈砚辞好像随口在问:“你打算去哪个大学?”
温栀予早就已经打算好:“北大,你,你呢?”
“还没想好。”沈砚辞看了眼闷头走路的温栀予,有些苦恼了。
“慢,慢慢想,还,还有,时间。”
到了温栀予家楼下,沈砚辞喊住楼梯上的温栀予,突然道:“温栀予!我有句话,等毕业了跟你说。”
温栀予疑惑地点了点头。
打开家门,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温父已经出了院,与继母弟弟“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温栀予回家,却没有人看她一眼。
她走进厨房,却发现连平时留给她的剩饭都空空如也。
客厅传来继母和温父的对话。7
“儿子,新衣服怎么脏了?”
“脏了就再买新的呗,又不是买不起。”
温栀予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攥紧了书包带子,沉默着回到自己房间。
另一边,沈砚辞正用手机查着北京的各所大学。
谁知走进家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沈砚辞皱起眉打算直接路过。
沈父却冷冷开口叫住了他。
“我给你安排好了美国的学校,你准备准备,明天直接过去。”
沈砚辞顿住脚步,只觉愤怒。
“我不会去的,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沈父冷哼,语气轻蔑:“你那成绩跟我谈选择的权力?在国内你考得上大学吗?”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你想拒绝,等你有那个实力再说。”
沈父说完,起身就走。
沈砚辞心情糟糕至极,快步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隔日是周六,温栀予与沈砚辞相约在图书馆补习,却迟迟等不到沈砚辞。
发消息没有回,打电话打了十几个才终于接通。
“喂?沈,沈砚辞……”
“嘟嘟嘟……”对方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后来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温栀予心中不安,可也没有办法。
在焦急中过了两天,周一返校后,温栀予刚迈进教室,却看见楚瑾萱在沈砚辞的位置上做些什么。
温栀予焦急地上前询问:“沈,沈同学,他,他怎,怎么了?”
楚瑾萱回过头,笑容灿烂:“你不知道?砚辞要转学到我们乐诚中学啦。”
温栀予愣住了。
“过分!竟然让我一个女孩子做苦力!”楚瑾萱露出有些苦恼的模样,随即想到了什么表情又突然明朗起来。
“对了!温同学,砚辞叫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不要客气哦。”
楚瑾萱很快离开了。
温栀予呆愣地望着沈砚辞空空如也的课桌,指尖冰凉。
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课,温栀予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刚走进家门,一巴掌迎面而来!
温栀予完全吓住了,捂着脸呆在原地。
继母揪住温栀予的头发,将她拖拽到客厅:“死丫头长本事了啊!居然敢偷钱了,不偷是饿死你了吗!”
“我,我没,没有……”温栀予挣扎着,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温父,“爸……”。
谁知,温父只瞥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温栀予似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冰水。
“不是你还是谁!”继母当头又是一耳光,温栀予挣扎间,看见不远处的弟弟在偷笑。
她突然明白了偷钱的究竟是谁,无数的话涌上喉咙,可她的口齿却无法替自己发声。
委屈与不甘翻涌,温栀予在继母操起晾衣架时,终于一把推开了她,跑出了家门。
回过神来,她竟到了港口。
港口一片漆黑,只有灯塔不断闪烁。
温栀予看着黑漆漆的海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突然,手机发出嗡鸣,她拿出一看,竟是好几天没联系上的沈砚辞!
温栀予犹豫了许久,才接了电话。
她沉默着,电话那头的沈砚辞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了?”
“没,没事……”
有好多事想问,有好多事想说,但听见沈砚辞的声音这一刻,温栀予就只想听他说话,只要知道他没事就好。
电话那头的沈砚辞也沉默了。
半响,他轻声开口,语气十分坚定。
“我选好了学校,北理工大,离北大很近。”
第10章
港口的风暖暖的吹着。
站在原地的温栀予握紧手机,不自觉道:“那,我,我等你。”
电话那头传来沈砚辞似有若无的笑声,和一句轻轻的“好。”
直到挂了电话。
温栀予几乎怀疑这只是个梦,可通话记录却真实存在着。
温栀予再次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客厅亮着灯,温父坐在沙发上抽烟。
温栀予走近,下定决心小声开口:“爸,我没,没偷钱。”
温父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
他深深看了温栀予一眼,接着却是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入温栀予手中。
“你妈怀孕了,你下周就搬到学校去住校吧,等上大学就别再回来了。”
温栀予如遭雷击。
她死死咬着唇,哑声问:“……为什么?”
温父瞥了温栀予一眼,神色复杂:“你也别怪我,其实,你根本不是我亲生女儿,你是你妈嫁给我前就有的,这些年,我也算仁至义尽。”
“轰”一声!
温栀予大脑一片空白,苍白如雪的脸上只有红肿的巴掌印格外刺眼。
“你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温父摁灭烟头,回了房。
温栀予回到房间,看着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颜,泪又一次涌出。
这一夜,温栀予在房间坐到了天明。
她收拾了几件衣物,收好相框与装千纸鹤的玻璃罐,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带。
天刚破晓,她离开了温家,将银行卡放在了客厅的桌上。
“离高考还有129天!”
教室黑板上写着几个大字。
桌上高高迭起的书本,课桌上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众人都在为了高考奋战。3
埋头刷题的温栀予偶尔扭头就会看到身旁空着的位置,心中升起淡淡的失落,又强自压下。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高考。
沈砚辞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最后一门考试温栀予提前交了卷,终于下定决心到乐诚高中去见他。
乐诚中学是私立中学,门口停满了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