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向樱红了眼，她微颤的唇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贺以晏冷冷地收回视线，转身要走时，却觉衣角被扯住。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的吗？”
面对向樱含泪的双眼，他神情如冰：“你的八年，和我有什么关系？”
向樱心一窒，瞳眸颤抖，抓着他衣角的手也不觉收紧。
“所以……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
贺以晏没有迟疑：“是。”
一个字就像一道响雷在向樱脑中炸开。
她曾经一直以为贺以晏喜欢过她，觉得离婚是因为孩子，觉得他会回来。
所以这八年里，她拒绝了所有追求者，每天都在期待贺以晏给她打电话。
每天都在想他突然出现，温柔地对她说：“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她就这么等着，等了整整八年。
可她等到的却是他从来没爱过的回答。
僵硬的手一下松开了，向樱紧咬着牙，却也怎么咽不完嘴里的苦涩。
“等法院宣判吧！”
车子驶过她身边，激起的寒风和这句决绝的话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手缓缓垂落，向樱仰起头，看着漫天飞雪落在她脸上。
冷意入骨，也入了心……
深夜。
向樱孤独地坐在家门外的台阶上，翻看着手机。
之前给贺以晏发的话，红色的感叹号已经不见了。
她咬了咬下唇，将这些话一条条删除，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第二天一早，在一片朦胧的意识中，向樱看到向母走到了自己面前。
向母抬起手，她下意识地瑟缩。
然而向母只是给她拍落了身上的雪花。
向母语带斥责：“外面那么大的雪，你怎么都不知道进屋？”
向樱鼻尖酸涩：“妈，您不怪我吗？”
“进屋说。”
向母拉着她进了屋子，又给她端了热水，温柔地不像她。
“你和妈说真话，是不是你让人撞的唐薇？你放心，妈不会告诉任何人。”
向樱接过那杯热水，正要否认，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向母口袋处露出的一截。
她眼眸一怔。
那是……录音笔！
第十章 拖累
杯中热水的热气四散，却让向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
满是疮痍的心疼痛地跳动着。
她含泪抬头，哽咽问：“如果我说不是，您会信吗？”
向母愣了一下，语气多了丝冷漠：“妈信你，但你不能骗妈，我和你董叔叔就要结婚了，你闹出这事儿，外面怎么看我们？”
向樱手缓缓收紧，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是别人的妈妈，她们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站起身，将热水轻轻放在桌上：“但还是要谢谢您，最后的关心。”
说完，她一个人走出了家门。
……
找了一处租房住下来后，向樱接到了萧洛羽的电话。
“律师已经找好，你不用担心。”
向樱望着窗外飘雪，拇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好。”
几天后，调查结果出来，肇事司机一口咬定是向樱花钱雇的。
律师事务所。
代理律师在看完所有文件后，沉默片刻后看向向樱：“我个人相信您没有犯罪，然而法律讲究证据，对方人证物证据在，这场官司，赢不了。”
闻言，向樱眸色一暗：“我想请问最后我的结果是什么？”
律师皱了皱眉，眼中同情：“故意伤人，三年以上期刑。”
说完，他又补充道：“鉴于您的职业，可能还会被终身禁赛，但我会尽力把您的罪责减到最轻。”
向樱呼吸微窒。
她向律师道谢后落寞地回了家。
屋内光线昏暗，向樱披着条毛毯坐在阳台。
她的目光落在无名指上的钻戒上。
良久过后，她缓缓将钻戒摘下，将其小心地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向樱仰起头，看着漫天的飘雪，心中百感交集。
过往云烟像是雪花片片落下，无声地砸在她心上。
她拿起手机，推送的新闻满是自己黑料。
堕胎！出轨！攀金主！家庭缺爱！不择手段到性格扭曲！
这就是现在外界眼中的她。
曾经她是别人家的励志花样女王，如今她是卑鄙丑闻女王……
一夕之间，风云变幻。
向樱忍着眼眶中翻滚的热泪，给萧洛羽发了条短信。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喜欢，我可能还是放不下过去，不能嫁给你了。”
她明白，萧洛羽和贺以晏一样，从来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人。
现在她要面临牢狱之灾，更不可能和萧洛羽在一起。
而且她也不想连累他……
将手机关机后，向樱倚靠着椅背，望着天边，看着夜幕渐渐逼近地平线。
入夜，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向樱开了门，见向母站在门外。
她一愣，以为她是来道歉的，但却听见向母劈头盖脸问：“妈都听律师说了，翻不了盘了，对吗？”
向樱迟疑了半晌，点了点头：“可能会坐牢。”
向母不由分说将一个瓶子塞进她手中：“你知道妈培养一个你花了多少精力吗？妈年轻的时候没能实现的梦想，都寄托在了你身上，我们家只能有花样女王，不能有什么丑闻女王，你明白吗？”
向樱心猛地一沉，恍觉手里瓶子的重如千金。
不等她反应，向母苦口婆心般地劝道：“你爸当年为了不拖累我，愿意走，你是我女儿，更不能拖累我，知道吗？”
第十一章 以死证明
空气好像都因向母的话彻底凝结了。
向樱泛红的眼中满是震惊。
她不敢相信这是她亲生母亲能说出来的话。
“你走前可以写封遗书，告诉所有人，你没犯罪，这样你还是花样女王。”
向母留下这句像是给她指了条明路的话便离开了。
等向樱回神过来，周遭又成了一片死寂。
她紧握着瓶子，僵硬地走回了房间。
脑海中，向父离开时的场景再次浮现……
向樱哽咽着看着手里不过巴掌大的瓶子，心如刀绞。
这时手机忽然一响，她拿起一看，是贺以晏发来的一条短信。
是一张照片，上面贺以晏、唐薇和贺书然的全家福。
向樱只觉眼底一刺，险些落了泪。
而后唐薇的语音消息忽然传来。
“向樱，你也别怪我诬陷你，你知道我为了得到以晏筹划了多久吗？我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到他，我绝对不会让你破坏我们的幸福！”
“以晏说等我腿好了，他就带我和书然出国，你就好好待在监狱老死一生吧！”
“对了，你看到网上的骂声没有，我也觉得你应该像他们说的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三条语音，充满着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和唾弃。
向樱脸色瞬时一白。
她忽然觉得自己执着的八年就像个笑话。
微颤的手缓缓扭开瓶盖，向樱看着手中的药，心一横，仰头喝下。
药入口中，如同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路灼烧到胃里。
她猛地从沙发上跌落，挣扎着拿出一直藏着的全家福。
看着照片上小小的自己，还有一旁的父母，向樱热泪盈眶。
“爸，你知道吗？我除了怨妈所做的事，也怨你，怨你懦弱，胆怯……怨你不负责任，抛下我……”
她竭力忍着喉中的刺痛，含泪说着：“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你还在，我的境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疼痛如滔天的巨浪向向樱扑来，她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应该不会……因为，我，我和你一样……都是胆怯的人……”
鲜血开始从唇角渗出，血线渐渐扩大，染红了她浅蓝色的上衣。
向樱看着手中的殷红，一片混乱的意识里，她想起了向母和唐薇的话。
赴死的心突然多了丝不甘。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向樱艰难地抬起手，抹去下颚的血，按下手机的视频录制键。
对着手机摄像头，她颤抖地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解释。
“我没有堕胎，我女儿一出生就夭折了，我爱她……也很想她，所以我要去陪她了……”
“还有……我从五岁就开始学习……滑冰，能成为花滑选手，一直都是靠我自己……”
气血翻涌，向樱猛地吐出一口血。
屏幕上顷刻像是展开了几朵鲜红的梅花。
“最后，我想说，我没有害唐薇……我用我的命……和视频做证明……”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连再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向樱强睁着眼，将视频保存，再把之前唐薇发给自己的语音一同录制了下来。
再将两个视频一同定时在开庭当天九点，发布了各大媒体。
这样，她也算走的清清白白。
做完一切，向樱再也没了力气。
手机从手里缓缓落下，她整个人也轰然倒地……
这一夜，大雪纷飞，掩盖了一切罪恶。
琴湾别墅。
贺以晏坐在书房，原本平静的心却莫名地烦闷起来。
他打开一个抽屉，看着满屉向樱的照片，心情复杂。
八年前，向母将才出生的婴儿直接丢进他怀里，声音尖利：“我女儿以后可是要成为花样女王的，孩子她说不要了，做死胎处理！”
往事一闪而过，让贺以晏眼底多了丝愠色。
他将抽屉狠狠关上，眸色骇人。
贺书然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贺以晏看着他那双和向樱一模一样的眼睛，伸手将他抱进怀内，低喃道：“如果你妈没那么坏该多好。”
次日。
开庭后，被告方只坐着代理律师，不见向樱。
贺以晏神情冷然，他没想到向樱到现在还要逃避责任。
直到一审结束，他与一众检察官走出了法院。
外面等候多时的记者一拥而上。
记者们拿着话筒将贺以晏堵得寸步难行。
“贺先生，您知道您的前妻自杀身亡了吗？”
闻言，贺以晏愣住了。
接着，他就见记者举起一个正在播放视频的手机。
视频里，向樱满嘴鲜血，红红的眼眶中满是泪水。
“我没有堕胎，我女儿一出生就夭折了，我爱她……也很想她，所以我要去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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